国研中心企业所副所长项安波：高质量发展的机遇与挑战

　　由中国企业改革与发展研究会主办的《企业高质量发展评价指标》团体标准发布会暨企业高质量发展专题研讨会于2021年8月3日在北京举行。著名经济学家、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企业研究所副所长项安波出席并演讲。

　　以下为演讲实录：

　　项安波：我从“完善企业政策体系，促进企业高质量发展”这个角度汇报一下自己的思考。主要是因为考虑到高质量发展需要扎实的微观基础，而且是需要有一大批质量效益型的优秀企业引领。尽管我们说企业高质量发展取决于企业自身的努力，这是决定性因素。但是过去的研究也表明，高质量的政策供给也是非常重要的促进因素，特别是在中国，政企共同努力，是企业快速、可持续、健康发展的重要经验。

　　先介绍一下中国企业体系的基本情况。我们目前大概是1.4亿户市场主体，也就是说平均大概10个人中就有一个市场主体。这里面有9600万户是个体工商户，4400万家中小企业，这是我们企业金字塔体系的最稳固、最牢靠的基础。

　　居于塔尖之上的，上面有20余家大型国有金融机构，然后是97家央企，大概是1000多家大型地方国企，4400余家上市公司。

　　大家基本上可以感受到这么几点：

　　一个是大企业“顶天立地”的格局开始出现。中国入围世界五百强的企业数量，今年比去年增加了11家。

　　二是中小企业“铺天盖地”已经成了气候。这成了大家都熟悉的5、6、7、8、9熟悉之外，还有1.4亿基本以中小企业为主。在这一批企业里面有一批世界隐型冠军，这是充满希望的这一批企业。

　　三是新型企业不断出现，中国企业家是敢于和勇于尝试各种新鲜事物方式的，像虚拟企业、众筹企业不断在出现。

　　四是全球性的明星企业开始出现，比如像华为这样的公司。

　　就企业自身而言，由于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以及这几年世界竞争格局的大调整，企业也出现了新的甚至是趋势性的变化。

　　在过去“四化”的基础上出现了“新三化”——知识资本化、资本分散化、风险分散化。生产分工化基础上出现创新协同化、产品定制化、生产网络化、平台生态化、产业融合化，尤其是“融合”趋势，这个大融合的趋势非常明显，不仅仅是大型企业在开展产融结合，也不仅仅是制造业服务化，从生产领域向生活领域延伸，从制造向服务延伸等等。

　　而且还不仅仅是科技与艺术相结合，文化娱乐产业相结合，还有产品连续性，更重要的是互联网+带来的联接一切，融合所有的变化，人与人、人与物、物与物的大联接，还有线上线下，虚拟和现实。

　　有人说还有比特与原子这种大融合，打破和重构我们社会结构，经济的形态，生产生活方式，甚至是思维模式。而且不仅仅是还在快速形成我们经济基础，而且还影响着我们的上层建筑等方方面面。

　　不仅于此，“互联网+”带来了企业的机遇与挑战，包括数字经济，甚至促进了信息不对称的问题，现在由于人、大、物、智信息的发展促进信息对称化，去中介化等等方面，互联网出现了一些新的企业组织管理新模式，也就是说平台组织、轻资产化、众包组织模式，还有像海尔推行的阿米巴组织等等，企业变成专业化企业，趋向精干，企业从过去内部管理转向内外部战略性协同等等比较多的变化。所以，像智能互联时代的企业，生产和经营与传统的模式是完全不同，在竞争层面也是由过去企业之间竞争开始转向供应链和平台竞争，产业生态圈的竞争等等。

　　经营理念上，我们说十几年前甚至更早，比较流行的理念是“客户是上帝”，现在，逐渐转向“客户是伙伴”。另外由于资本、私募基金、众筹企业的出现，涌现出从资本雇佣劳动到劳动雇佣资本的转变，这都带来一些问题。

　　所以我们掌握企业的基本情况，还有掌握发展动态的基础上，企业可以适时进行一些适应性调整，优化再平衡，主要目的还是为了进一步巩固和完善大型企业顶天立地，中小企业铺天盖地竞相发展的良好企业竞争格局。

　　所以，第一点是要解放思想，转变观念。过去为了抢抓机遇等等，我们相对忽略话语权争夺和道德感建立，在全球经济体系中往往汗流浃背，但是还经常被别人指手划脚，或者是被别人批评是血汗工厂等等，被置于吃力不讨好的地位。

　　目前的阶段，需要鼓励企业树立竞合理念，树立新的资源观，增强制定规则的信息，还是政企要共同努力，发挥优势，提升并驾齐驱，提升全球布局的战略性思维，希望能够尽快改变受制于人，仰人鼻息的不利的被动局面。

　　企业不仅要做仰望星空的战略性思考，在规模优势和制造能力的基础上去进入产业格局的主导地位。我们的制造业地位已经巩固，世界工厂的地位在这一两年得到进一步加强，但是真正要成为经济强国，需要经济发展和服务业的起飞，包括强大的金融业，这是我们经济的血液。另外，高效物流业是经济运转的基础。

　　还有比较重要的一点，其实我们国资、国企在这方面发挥重要的战略作用，对内凝聚共识形成合力，对外增加亲和力，减少摩擦力等等。我们要更加重视软实力，站在道德制高点去竞逐话语权，这涉及到很多方面的东西，比如像审美、商业化利用，品牌、品位的引导和确立等等。

　　另外要把营造公平竞争的环境放在突出位置，比如说竞争公平性的内容，完善公平竞争制度的体系，进一步强化竞争政策的基础性地位，落实公平性竞争的审查地位等等，也就是说，我们设想比较理想的是政策竞争公平，政府公平监管，希望建立竞争法体系管公平竞争审查，负面清单制度，以及竞争中性的政策试点等等工具箱，进一步促进公平竞争格局的形成。

　　刚刚前面介绍了，我们的企业是高居在企业金字塔体系之上，需要金融企业赋能实体经济、支持双创等等方面做出更大的进步，是主要三个方面的工作，应对中小微企业发展。

　　另外利用好国开行独创的开发金融，针对“两翼一支”体系建设。再就是发挥政策金融，发挥转型经济和高质量发展中的逆周期的调节作用和引领导向作用。比较重要的是金融科技发挥一定的重要作用，来消除金融体系目前还存在的一定结构性的问题，供给与需求，配制结构、主体结构等等思想，另外进一步消除金融抑制这块也有一些工作要做。

　　再就是中小企业，这是中国的企业基础。现在我们国家已经构建起了以中小企业促进法为基础，新老36条，国9条和新28条等等作为骨干，各部门、各地区都有配套文件来支撑、支持中小企业的政策体系和政府管理体系，我们觉得这是相对比较完善的，主要还是坚持好两个毫不动摇，另外落实三公一平一同，来构建国民共进协调发展的经济格局。

　　民营经济不断壮大，提出更高的要求。中小企业经过三、四十年政策推动，从过去不被承认到承认，从补充到有利的组成部分，现在成为经济基础重要组成部分，现在已经从次国民待遇到正常国民待遇的回归。

　　当然政策方面，要进一步呼吁抑制所有制歧视和弱化规模化导向。另外就是保持相关政策稳定性和连续性，支持企业更好开展长远规划和长期经营。我们的感觉，重点工作之一是基于法治来完善产权保护，建立企业参与机制。另外加强企业合法性审查，希望坚定企业家长远发展的信心，在此基础上提升企业的支持。另外是实施相关部委一直坚持做的支持中小企业发展的专项行动。

　　关于外资企业，在引资方面，完成了从过去注重规模到提升质量的转变。另外，由于2010年开始，我们已经统一了内外资企业的税制。去年三资企业法，统一外商投资法，统一内外资法律体系，所以外资企业过去三四十年逐渐从超国民待遇转向国民待遇，下一步是怎么与我国高质量发展进一步融合。比如说政府体采购体系的开放，创新体系对外资企业的接纳等等，可能还是有一些进一步完善的空间。

　　再一个，我们说企业政策自身的调整化再平衡，大家可以回想，过去我们是比较重视抓大放小，扶持龙头企业做大做强。最近几年我们高度重视中小企业。但是我们现在的感觉，如果支持供应链的核心企业，可能能够使我们政策达到相对平衡的状态，扶优扶强，重点支持供应链企业，既有利于大企业的发展，也有利于大家配套的中小企业的发展。

　　这涉及到下面几方面。一个是落实国企改革三年行动，为培育具有全球竞争力的世界一流企业创造政策条件。有两个，国企改革一个是要从产权着手，另外一个是从人性出发。三年行动我们说积极、稳妥、深化，我对这个理解，它不是既要积极又要稳妥还要深化，这就会出现一些矛盾之处。我的理解，这是一个分类分层改革的思路，该改革的要积极，像商业二类的子企业等等，还有国有资本投资运营公司的子企业等等。另外就是该稳妥的要稳妥，这涉及到供应链企业，还有商业一类企业，以及央企的不同层面，必须要融合。

　　再就是深化，要以混促改，主要是调整优化混合所有制企业的结构，提升国有股权性价比，关注一些股权结构里面的关键节点，提升股权性价比。另外就是推动混合制企业转换机制，当然要探索差异化监管。总而言之，要从产权制度入手，提升产权的开放性、兼容性、适应性，把混改作为符合条件的这些传统国企的基因改造工程，我们在企业DNA层面进行增强，从根子上来改变过去传统国企的所谓终极所有者非自然人的缺陷，实现混改企业机制向市场化方向不可逆的转变。

　　另外要释放人的积极性，从人性出发。为混合所有制企业提供补充。第二就是激发和保护企业家精神。我们觉得重点是对改革和创新行为提供制度性激励和复杂，甚至法律化保护，对创新成果要提供法律或者制度化改革。

　　另外是完善市场化机制，对企业家实现控制权的激励。另外还要注意到企业家，特别是国有企业家的激励体系必须是三位一体。另外增加企业家的创新度和话语权，主要是发挥企业家的积极性一面，避免他破坏性的一面。

　　再有是深化市场化选聘和经营层改革，推行职业经理人制度，这确实既是激发国有企业活力的一招，也是激发企业家精神的一招。当然要按照一些公平效率兼顾，风险收益对称，激励约束结合，职权利对等的原则和思路进行。再有是企业骨干员工的持股，实现风险和利益绑定。

　　还有是关于营造法制化、市场化、国际化的营商环境问题。营商环境不仅是生产力，而且重要的是生产生产力的所谓生产力。目前看，由于政策推动，我们取得非常好的成效。但下一步，我们说协调与融合。促进放管服，现在准入这块比较好，但是在准出和退出两个环节要进一步努力。

　　最后一个是关于竞争政策、创新政策、产业政策的兼容、协调和融合的问题。要适应我们的经济政策体系，产业政策要简化与转型，从刚性向柔性。另外从聚焦国内，要向适应国际对接的规则。此外，产业政策要适应发展阶段，进行精简，选择性的产业政策。

　　最近我们也关注到，西方已经开始放弃过去对产业政策的看法，也开始重新审视甚至拥抱产业政策，比如日本主要是强调围绕技术创新的国家赋权，国家要成为创新的主导者。另外他认为美国要新的指导哲学，他们认为过去美国认为是可耻的产业政策，在今天已经成为当前的政策，他们也开始学习中国的一些做法。

　　总之，我们感觉要基于竞争政策优先，产业政策有限的原则，营造竞争政策，促进创新政策、产业政策的兼容协调与融合，促进中国企业在竞争中脱颖而出。

　　我就汇报这么多，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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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梁斌 SF0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