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达医疗“假阳性”是偶然还是生意？曾称更多投入新冠检测，利润会好很多

　　出品|三言财经

　　作者|DorAemon

　　5月9日，上海市黄浦区五里桥街道居民发布投诉信称，上海中科润达医学检验实验室检测出的核酸阳性报告中，出现多例假阳性报告。对此，居民们强烈要求撤换该医学检验实验室对五里桥街道的检测工作。

　　5月10日，在上海市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工作新闻发布会上，上海市卫健委副主任赵丹丹表示，针对网上部分市民对核酸检测结果的情况反映，已展开对相关第三方检测机构的调查，如果发现违法违规问题，将依法依规从严查处，绝不姑息。

　　一小区内13例假阳性报告

　　5月6日，上海市融创滨江壹号院小区报告共有13位居民核酸检测呈阳性。当日上午10时许，小区内阳性居民和密接者陆续收到转运通知。其中，一位阳性居民自认为平日不太出门，也未曾收取快递，感染概率低，遂强烈要求复核。

　　而5月7日中午得到的复核结果却显示，13位居民核酸均为阴性。

　　据了解，5月1日起，融创滨江壹号院小区开始实施单人单管核酸检测；其中，5月5日、6日的核酸检测分别由上海中科润达气膜实验室（黄浦）和上海中科润达医学检验实验室（异地）完成。

　　无独有偶，5月8日，上海市黄浦区五里桥街道鲁班路388弄海悦花园小区居民反映称，小区有5位居民核酸检测结果呈阳性，检测机构为中科润达医学检验实验室。但后经复核，这五位居民核酸检测结果均为阴性。

　　5月10日，疑似中科润达医学检验实验室有限公司发布的《关于五里桥5例样本检测结果的情况说明》在网上流传。

　　《情况说明》中指出，5月7日实验室收到鲁班路388弄筛查样本5例，经标准程序检测后，实验室判断5例结果为阳性。并回顾整个检测过程严格符合上海市临检中心相关检测要求，质控结果均在控，实验室操作规范，结果可靠。

　　虽然此次“假阳性”事件主要针对的是5月初这几次检测结果，但是此事登上热搜后，有网友称早在4月下旬自己就被中科润达“坑了”。

　　这名网友表示，自己居住在上海市虹口区，并于4月22日由中科润达医学检验实验室检测出核酸阳性。但是，转运至方舱后连续三次核酸均为阴性，直到第四天后开始转为阳性。这名网友认为正是因为中科润达实验室的报告导致自己在方舱感染新冠病毒。

　　还有网友在知乎上发文称，自己居住在上海黄浦区某小区，同样核酸检测由中科润达负责。在第二轮封控最后一天，小区内一75岁老人核酸检测结果呈阳性。但转运至方舱医院后两次复核都是阴性，虽然有惊无险，但却也导致小区新一轮封控。

　　这一系列核酸“假阳性”事件，矛头都指向中科润达实验室，那么，这家公司到底什么来头？

　　母公司润达医疗股权穿透：股东有杭州拱墅区国有投资控股、建行、工行、多名个人

　　上海中科润达医学检验实验室有限公司成立于2017年9月22日，注册资本3000万元人民币，由上海中科润达精准医学检验有限公司100%持股。

　　涉事的上海中科润达气膜实验室（黄浦）是在近日刚搭建完成投入使用的。根据5月8日的媒体报道，近日，上海市黄浦区首个核酸检测气膜实验室正式启用并开始接单，当日便完成2万管样本检测工作。该气膜实验室由黄浦区区政府牵头，由润达医疗旗下的第三方实验室中科润达等企业完成投建。

　　据公开资料，中科润达母公司润达医疗是一家立足华东、辐射全国的医学实验室综合服务商，主营业务为通过自有综合服务体系向各类医学实验室提供体外诊断产品及专业技术支持的综合服务。目前的主营业务包括：商业综合服务板块（IVD传统供应链业务、集约化业务/区域检验中心业务、第三方实验室检测业务）和工业板块（IVD产品研发生产业务、数字化检验信息系统业务）。

　　天眼查显示，上海市润达医疗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大股东为杭州市拱墅区国有投资控股集团有限公司，持股比例20.02%；此外，其股东中还包括建设银行、工商银行等。

　　“假阳性”事件爆发后，5月10日润达医疗盘中股价一度跌停，最终收跌近4%。

　　5月11日，润达医疗就“假阳性”问题发布公告称，有报道提及公司下属子公司上海中科润达医学检验实验室有限公司在上海市黄浦区核酸筛查过程中，出现部分样本检测结果阳性，但相关病例进入方舱医院后检测结果为阴性的情况，据此质疑中科实验室核酸检测数据准确性。

　　公告指出，中科实验室日常严格按照实验室规范流程进行检测，公司已要求其就相关情况启动内部自查并配合有关部门调查。如果有需要澄清或说明的相关情形，公司将及时履行信息披露义务。

　　此外，上交所也对润达医疗下发监管工作函，要求其就媒体报道相关事宜提出工作要求。

　　润达医疗成立于1999年，成立距今已有二十三年。然而，这样一家并非缺乏经验的新公司，却出现说不清道不明的核酸“假阳性”问题，这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

　　在官方调查结果出炉前，我们有必要先厘清整个事件中的若干疑问。

　　整个事件中的三个疑问

　　第一，核酸检测用于筛查新冠病毒结果可靠吗？

　　国家卫生健康委临床检验中心副主任李金明曾在相关发布会上介绍称，核酸检测在方法学上特异性是100%。也就是说，核酸检测在方法学上并没有假阳性一说，是确定新冠感染的黄金标准。

　　虽然根据国外研究显示，核酸检测出现假阳性结果的概率在0.1%-0.6%之间，但是在现实操作中，连续出现多例假阳性的概率其实相当低。

　　4月16日，李金明在发布会上透露，自新冠疫情暴发以来，我国已完成了115亿次核酸检测，由20多家公司提供检测服务。这相当于平均每人做8次核酸，而出现核酸假阳性的公开报道少之又少，更别提此次连续多例假阳性问题。

　　第二，还有什么环境因素影响核酸检测结果吗？

　　其实影响核酸检测的客观因素非常多。

　　据专业人士分析，在核酸样本检测过程中，如果出现实验室污染、样本污染等问题，都可能会导致核酸检测结果出现假阳问题。

　　这就涉及到相关检测企业的质量控制与结果的技术分析能力。

　　其次，还可能与检测试剂对阳性结果的判定标准不同有关。

　　这次上海一系列“假阳性”事件，均为在核酸检测呈阳性后转运至方舱多次复核却又呈阴性的情况。这可能和不同检测试剂对阳性判断结果标准不同有关。

　　先简单了解一下核酸检测到底是测什么？答案是Ct值。

　　所谓Ct值，是指人体内病毒含量的多少，Ct值越高，代表病毒含量越少，传染力越弱，甚至没有传染力；而Ct值越低，意味着病毒浓度越高，传染力越强。

　　目前，我国将Ct值设置为40，也就是若Ct值超过40则判定为阴性，低于40则判定为阳性。不过，根据今年3月发布的《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诊疗方案（试行第九版）》，Ct值标准更改为35。

　　也就是说，核酸检测试剂实际上是检测Ct值大小，而不同品牌试剂检测结果会出现差异。例如思路迪试剂以Ct值小于等于39.5判定为阳性；伯杰试剂则以Ct值小于等于40判定为阳性。

　　所以也存在一种可能上海方舱医院使用的核酸检测试剂品牌与中科润达使用的试剂品牌对Ct值标准不同，导致出现多例“假阳性”问题。

　　三言财经查阅中科润达医学检验实验室有限公司官网发现，该实验室对外宣传称其是第一批100%符合通过上海市临床检验质量控制中心《2020新型冠状病毒核酸检测能力验证》实验室。

　　同时，中科润达采用二级生物安全实验室，而且实验室人员都具有PCR检测资质的专业人员，按照三级实验室防护标准工作。

　　此外，中科润达还采用不同品牌的检测试剂对初步检测结果阳性或可疑的样本进行复检确认。

　　官网这段宣传还“贴心”地将本节中许多疑问高亮展示，如果中科润达宣传并无虚言，那么也就排除了其出具的核酸检测结果存在实验室污染、样本污染等情况；而且由于采用不同品牌试剂进行检测，也就排除了Ct值差异导致的假阳性问题。

　　这……

　　第三，有没有一种可能，假阳性事件只是一场生意？

　　先来一道思考题：

　　假设某地有一个包含1000只老鼠的粮仓，为了消灭老鼠，仓库管理者宣布只要消灭一只老鼠，就奖励1000元。

　　那么，老鼠多久后会被灭光？

　　猜猜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什么。

　　老鼠不仅不会消失殆尽，反而会越来越多。

　　原因很简单，这只是一场生意而已。

　　回到中科润达的假阳性事件上，有没有可能这一切只是为了赚更多钱？

　　首先，做核酸检测这行当，真的能赚钱，还不少。

　　根据润达医疗2021年年报显示，2021年公司营收88.6亿元，同比增长25.33%；2021年净利润3.80亿元，同比增长15.23%。其中，第三方实验室业务2021年营收3.53亿元，同比增长125.6%，在其各类核心服务型业务中增速最快。润达医疗旗下共有两家第三方实验室，分别为此次涉事的中科润达和黑龙江龙卫精准检验中心。

　　润达医疗在年报中明确指出，去年业绩增长主要原因在于新冠检测业务带来的业绩增量和常规检测业务的逐步恢复。此外，2022年4月28日，润达医疗相关负责人在年报业绩交流会上表示，若在过去两年中投入更多力量到新冠检测，则公司利润会好得多。此外，年报还显示公司主要创收地区来自华东地区。

　　其次，“巧合”的是，润达医疗今年“想赚钱”的需求更加迫切。

　　根据润达医疗一季报数据显示，润达医疗今年1-3月营收21.7亿元，净利润7987万元，同比下滑44.81%。公司解释称，一季度公司净利润出现阶段性下滑的原因是受3月上海、东北等地疫情影响导致。此外，润达还透露，在上海新冠检测中，公司检测规模排在前三，并且还会增大产能；尽最大努力弥补3、4月份的影响，完成年初既定的业绩经营目标。

　　为了改善业务，润达医疗开始积极拓展气膜实验室业务，在上海建成首个核酸检测气膜实验室。该实验室初期设计产能每天10万管，并为后期预留了约5万管储备产能。

　　据《上海证券报》报道，气膜实验室的产能是方舱实验室的6至7倍之多，目前中科润达已经在上海虹口区、黄浦区、浦东新区和宝山区落地首批近300个“核酸检测便民采样点”。

　　润达医疗相关人士介绍称，目前实验室每天检测量能达到30-40万管。另据《证券时报》测算，按照上海地区28元/管收费价格计算，以及润达医疗日检30万管的检测量计算，公司每天新冠检测收入能达到800万元左右，而4月份单月新冠检测收入或将超过2亿元。

　　所以，只要测得越多，润达显然就赚的越多。

　　近期，上海通报的新冠确诊病例数量逐日渐少，这场抗疫战争即将迎来胜利。

　　这对于上海居民来说无疑不是件好消息，但仔细想一下，等疫情消退，无需再大规模核酸检测的那一天到来，谁会笑？谁又会哭？

　　一个地区一旦出现阳性报告，按照防控政策， 必须再持续封控十余天，进行数轮核酸检测。

　　那如何让检测持续进行下去呢？

　　这问题……咱也不敢想，咱也不敢问。

　　核酸检测市场需要强监管

　　当然，这都是假设性的讨论，切勿当真，具体情况一定要以官方调查结果为准。

　　但这次事件也应当敲响警钟，核酸检测关联人们健康、生活质量等多方面，如果数据不准确对整个防疫大局破坏力巨大。

　　在核酸检测上出问题的也不止润达医疗一家。

　　今年4月23日，合肥市官方通报称，合肥和合医学检验实验室、合肥诺为尔医学检验实验室因在蜀山区区域核酸检测中，超能力承揽检测业务、严重超过承诺时间出具检测报告，影响合肥市对疫情形势及时研判。更为严重的是，此前已多次发生类似情况，有的还几次出具“假阳性”报告，严重干扰了合肥疫情防控大局。

　　经研究，决定对上述两家实验室给予警告，立即暂停两家实验室在合肥市范围内的合作业务，合肥市各县（市）区、开发区和市直各单位要立即按此要求严格执行。今后无论哪家检测机构，如有类似情形，一律照此处理。

　　2021年1月，第三方机构济南华曦医学检验有限公司在河北隆尧县进行第二轮全员核酸检测中，在未检测完毕情况下先向当地卫健部门谎报全部阴性，两日后又报告有阳性样本，对当地防疫造成很大被动和损失，公安机关对涉事机构业务代表翟某某采取刑事强制措施，除此之外未有其他处理。

　　此外，今年1月，许昌市公安局发布一则警方通报。因郑州金域临床检验中心有限公司区域负责人张某东违反传染病防治法的规定，实施引起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肺炎传播或者有传播严重危险的行为，禹州市公安局于2022年1月10日，对张某东以涉嫌刑事犯罪立案侦查并采取强制措施。1月12日，金域医学发布官方声明回应称，集团正在积极配合对事件进行调查。

　　随后，网上开始流传金域员工涉嫌“主动传播病毒”、“丢失样本”、“伪造数据”、“满报数据”等信息，不过，金域1月12日发布声明进行了辟谣。目前，该案件仍处于调查中。

　　核酸检测已然成为了一个“香饽饽”，三言财经在此前文章《金域事件背后的第三方核酸检测：有公司净利增28999%，有的谎报结果》中调查过，A股中涉及新冠检测业务的公司有60多家，其中有的公司净利暴增28999%。

　　在重大利益面前，考验人性是没有意义的。对于违规操作的核酸检测机构，应当采取严厉的处罚措施。规范核酸检测市场，也是疫情防控的重要环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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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王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