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直锟之后 又一东北猛人冉冉升起

　　来源：一点财闻

　　作者：赵毅波 孙丽丽

　　“在此次拍卖中，躲在壳公司背后的浙江中泰既是拍卖人又是竞拍人。这种操作模式势必会对司法拍卖秩序和法拍市场的健康持续发展，产生极为不利的影响。”

　　11月最后一天，贾跃亭旗下乐视大厦历经三次法拍终于脱手，“深感震惊和不解”的韬蕴资本选择了举报，而被举报的浙江中泰背后是，

　　中植系。

　　过去几年的严监管，增加了这个金融帝国的不确定性。从乐视到康美，从长生生物到康得新，昔日的金融高高手成了踩雷名单上的常客。

　　在此间运筹回旋的解直锟，人生也定格在了2021年的冬天。解直锟远去之际，猛人辈出的东北黑土地上，小他12岁、同属牛的另一位企业家正在不紧不慢地登上人生巅峰。

　　2021年10月，海航重整计划获批。12月8日，海航控制权正式移交。直到12月21日，这个昔日中国第二大民营企业的新主人，才在银行间市场发布公告，

　　方大航空以现金投资的方式收购海航，总对价为人民币410亿元。

　　青葱岁月

　　时间或许会倒流。

　　很多发家后的老板，会将人生最快乐的时光定格在创业早期。对解直锟而言，他的创业发生在白山黑水间的上世纪八九十年代。

　　五营当地人为了生计，将木材盗伐后卖给解直锟。解直锟自此发家。

　　这一故事版本迟至2018年方才问世，但不妨碍它是流传最广的解直锟发家故事。和当年的王石一样，解直锟什么生意都做，从面食厂到服装厂，从水泥厂到养殖场。

　　然而，决定命运的关键时刻，发生在2002年。解直锟赶上了民生银行之后的民营金融资本发展黄金期，中融信托应时登场。

　　高速工业化时代，资金就是一切，中融信托一出生就风华正茂。成立短短几年后，2007年，中融信托管理资产规模达到665亿元，由行业排名垫底的位置，一跃至全国56家信托公司中的第二位。

　　2008年，华尔街金融海啸和“四万亿”接踵而至，中融信托抓住机遇，大举扩张地产等业务，规模迅速突破了1000亿元。

　　此时，所有金融大佬们继续狂飙急进，而解直锟选择了退。

　　2009年，央企恒天集团旗下上市公司经纬纺机一封公告震惊市场，其宣布以12亿元的交易对价收购中融信托36%的股权，成为第一大股东。

　　自此，中融信托摇身一变，拥有央企背景。

　　事实上，虽然让渡了大额股权，但中融信托自此打上了央企的印记，而这家信托圈数一数二的巨无霸，董事长仍是刘洋。如今他的身份和工作是，

　　解直锟的外甥，代理主持中植集团全面工作。

　　中融信托的私人银行部，也改制成了打着恒天字样的恒天财富，这家累计资产配置规模超过万亿元的巨无霸，其大股东并非恒天集团，也不是经纬纺机，而是，

　　中植财富控股有限公司。

　　与央企做朋友，解直锟的版图越摊越大。除中融信托外，中植系还成立财富管理公司、资产管理公司，最终形成了金融、并购、财富管理、新金融四大业务板块，囊括信托、公募基金、私募、保险、期货、典当等各类金融业态。

　　2020中国独立财富管理公司TOP20榜单上，中植系四大财富管理公司（恒天明泽、新湖财富、大唐财富、高晟财富）总规模超2万亿元。

　　尽管几乎毫无交集，但方威的人生第一桶金，却与年长12岁的解直锟不无相似。创业早期，方威最早收购废铁转卖给钢铁厂，钢铁厂欠了不少货款，后用一处铁矿来冲抵。铁矿价格在几年后飙升，方威由此发家。

　　在解直锟成立中融信托的世纪之初，方威重组了国企抚顺炭素厂。这被认为是方威第一次“抄底”国有资产。这一年，方威只有，

　　29岁。

　　此后，方威在并购这条路上一发而不可收拾，先后收购了合肥碳素、成都蓉光炭素，2006年又拿下了濒临退市的海龙科技，后更名为方大碳素。此后还收购了南昌钢铁及长力股份，并更名为方大特钢。

　　相比于中植系在金融产业的突进，年轻的方威则沉浸在“夕阳产业”钢铁行业乐此不疲，且不少收购标的均为国企。

　　政与商

　　苏荣案中第一个被查实的线索，是涉及南昌钢铁集团改制过程中资产贱卖的问题。苏荣指示省国资委必须选择某一家特定企业为合作对象，又硬性要求降低国有资产评估价格，贱卖给这家企业，造成国有资产流失接近10亿元。这背后，是苏荣的妻子和女儿收受了这家企业的巨额好处费。

　　几年前的一篇反腐纪录片《永远在路上》，提到全国政协原副主席苏荣案如是说。而苏荣也是谈到方大往事时无法饶开的人物。

　　从时间上看，苏荣2003年至2006年任甘肃省委书记，而方大系在此期间收购海龙科技；2007年苏荣调任江西省委书记、2013年离任，方大系则完成了对南昌钢铁、萍乡钢铁等资产的收购。

　　2014年6月14日，苏荣接受组织调查。当月，辽宁省人大常委会罢免了方威的第十二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代表职务。

　　此后几年间，方大的声音少了很多。直到2018年，方大因一段“现金墙”发红包的视频火爆网络，才重回舆论焦点。

　　苏荣阴影退散之际，解直锟抱团的央企出了麻烦。

　　2018年10月，恒天集团董事长张杰涉嫌严重违纪违法被调查。很快有消息传出，张杰被查或与恒天财富的一笔融资款有关。

　　消息在投资者们炸开了锅。恒天财富董事长周斌在媒体沟通会上说，最开始听到消息后很震惊。恒天财富销售产品和文章提到的调查事件无任何关联，不存在利益输送情况，

　　至今为止，公司层面从未收到任何配合调查的通知。

　　《一点财闻》注意到，就在张杰落马半年前，这家央企旗下的经纬纺机还在进一步推动对中融信托股权的收购。

　　2018年3月，经纬纺机宣布，拟通过发行股份及支付现金相结合的方式购买中植企业集团所持中融信托约32.9864%股权。此次交易完成，经纬纺机将成为中融信托绝对控股股东。

　　风起于青萍之末。

　　在董小姐高喊拒绝野蛮人的2016年，一家名为荃银高科的上市公司也爆发了股权之争。这场争斗的一方是得过国家科技进步一等奖、号称创业板种业第一股的荃银高科，另一方则是上市公司大北农和中植系旗下的中新融泽。

　　2016年3月，荃银高科公告，将中新融泽等告上法庭，要求确认三被告违法增持股份的民事行为无效，并判令三被告对上述股份在判决生效后十日内在二级市场予以抛售，所获得的利润归原告所有。

　　彼时，这家上市公司女董事长告诉《一点财闻》的作者，

　　“深交所打来电话，告诉我们第三大股东（即中植系）举牌了。后来我问中植那边为什么不提前打招呼，那边就应付说是因为涉及内幕消息。我说他们是违规举牌，他们说不违规。”

　　然而，2018年11月，即恒天集团董事长落马次月，中植系与荃银高科的股权战迅速和解。

　　据荃银高科公告，央企中化现代农业受让公司21.50%股权，成为公司第一大股东，中新融泽及其一致行动人名列转让方之中。

　　被质疑为中植系盟友的大北农，其自身控制权也一度动摇。2018年12月3日，大北农公告，

　　因实际控制人、董事长邵根伙正在筹划有关公司的战略合作事项，可能涉及北京市属某国有企业或其关联公司受让其部分股份，可能涉及控制权变更。

　　让他升起

　　2019年3月，丹东市政府官网发布消息，中植企业集团来丹考察，市长张淑萍与该集团董事局主席解直锟进行洽谈交流。

　　这位常年不出现在公开报道中的金融巨擘，不仅重新走向前台、出任中植集团董事局主席，还自此成了地方政府领导们的常客。面对政府领导，解直锟说，

　　丹东的产业规划和中植企业集团的发展布局有诸多契合点，双方在产业合作上有很强互补性，希望进一步做好对接交流，力争在相关领域开展实质性合作。

　　除了自己重回前台，解直锟还引入了一批职业经理人。

　　2019年8月，牛占斌出任中植企业集团首席运营官，同时出任中植国际资本执行董事、董事会主席、行政总裁、提名委员会主席及薪酬委员会成员。牛占斌曾任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副主任。

　　在此之前，王允贵2016年7月出任中植集团常务副总裁，他曾任外管局的新闻发言人、国家外汇管理局综合司（政策法规司）司长。

　　2020年疫情蔓延之际，王允贵说，

　　面对如此严重的疫情，中国政府的应对举措堪称典范，国际社会也给予了高度评价。

　　我们在防疫和经营的实践中，感受到监管部门越来越接地气，“一行两会一局”恢复生产，推动增长的措施，出手快，目标准，我们向监管的汇报和沟通，虽然不能够见面，但是监管干部倾听的时间多了，服务的耐心强了。

　　解直锟走向前台的效果很快显现。这几年，中植系举牌、控制上市公司的公告令市场眼花缭乱，昔日被戏称“千年二股东”的风格开始转变。

　　今年9月入主ST天山时披露的权益变动报告书显示，解直锟共控制9家A股上市公司，持股比例超过5%的上市公司多达19家。

　　2020年3月，牛占斌以中植集团首席运营官的身份对外讲到，

　　中植集团确定了实业+金融的双主业结构，大力发展实体经济，控股、参股数家上市公司。实体产业方面，中植集团以上市公司为载体，积极围绕国家供给侧改革的痛点和短板而展开，聚焦大数据、幼儿早教、新能源汽车、太阳能光伏电池、企业服务、生态园林、养牛育肥、能源资源开发等领域。

　　中植系甚至对煤炭产业发生了兴趣。就在一个月前，内蒙古达拉特旗的一个不知名公司，也悄悄发生了股权变动：全资股东鹤壁煤业集团退出内蒙古海华煤炭有限公司，青岛植晟能源投资管理有限公司进入，其层层穿透后的实际控制人为，

　　解直锟。

　　为了进军能源、资源产业，中植系还专门成立中植能源集团和资源集团，注册资金分别高达10亿元、50亿元。

　　然而，中植系如今控制的上市公司，很少有类似荃银高科那样的优质标的。

　　有媒体梳理，中植系控股的9家上市公司去年扣非净利润合计数为-10.35亿元，其中，除凯恩股份和中金科技服务2家盈利外，其余7家公司均为亏损。

　　今年前三季度，有4家公司扣非净利润为亏损，9家公司的扣非净利润合计只有0.23亿元。

　　事实上，中植系旗下如此多上市公司，其接盘过程一言难尽。如康盛股份，中植系变身实控人即始于其与前实控人陈汉康的债务纠纷，而陈汉康所持上市公司股权被中植系拍得后，解直锟也成为康盛股份实控人。

　　另一方面，万亿金融帝国的光环，也无法掩饰资本运作不时失败的尴尬。以中植系近年入主的首家上市公司宇顺电子为例，

　　2016年10月，宇顺电子筹划重大资产重组，标的资产初步总估值约为9亿至11亿元。但筹划不到3个月，宇顺电子便宣布终止收购。

　　2018年初，宇顺电子再次筹划重大资产重组，拟购买成都润运100%股权，交易作价高达200亿元，构成借壳上市。但三个月后，该次重组也以失败告终。

　　2021年11月，宇顺电子重大资产重组再次被证监会并购重组委否决。此前，宇顺电子欲耗资9亿元收购前海首科100%股权。

　　解直锟创立的中融信托，业绩也走起了下坡路。2016-2020年，中融信托实现的净利润从27.04亿元、28.05亿元，降到了20.72亿元、17.55亿元、13.73亿元。

　　当解直锟走向前台、试图重振雄风之际，方威逐渐从苏荣阴影中走了出来。

　　2018年7月，东北制药公告，方威成为公司实际控制人。这一号称民族制药工业的摇篮，自此国企变民企。方威在东北制药混改后首次干部大会上说，

　　鉴于东北制药干部员工目前工资不高，建议在依法依规的前提下给干部员工工资上涨50%。东北制药制定下一个发展目标——2019年年底销售收入达到150亿元，如果达到这一目标，建议在依法依规的前提下给干部员工工资再上涨100%。

　　东北制药后，方威又将中兴商业、北方重工相继纳入麾下。和多年前一样，方威在并购标的上的所有制偏好仍是，

　　国企。

　　热衷买买买的方威，甚至把购物车开到了解直锟的伊春老家。

　　2018年12月，黑龙江最大钢铁企业、名列中国民营企业500强第125位的西林钢铁紧锣密鼓的展开重整之际，江西方大钢铁以“关于西林钢铁等四十家公司之重整投资方案”介入其中，

　　拟利用1-2年时间……使（西林钢铁）销售收入达到200亿元以上，实现利润30-50亿元。

　　不过，方威出乎外界意外地没有胜出，建龙集团最终入主，而建龙留给很多东北钢厂老人的印象仍然是，

　　通钢事件。

　　很多人都会疑惑，与拥有信托、财富管理公司等一批弹药库的中植系不同，方威并购的资金从何而来？然而，当《一点财闻》与一位方大系钢厂员工交流时，这位在五线城市工作的90后大学生提到，

　　去年拿了4万多年终奖。

　　或许是受益于供给侧改革的春风，吨钢效益仅次宝钢的方大钢铁已成为整个方大系的现金奶牛。

　　2017-2020年，方大钢铁板块成员企业方大特钢净利润分别达到25.40亿元、29.27亿元、17.11亿元和21.40亿元。

　　据称，方大集团2020年实现销售收入和总资产均超1200亿元，2017-2020年连续4年利润超百亿元。方威说，

　　方大集团这几年之所以发展得这么快，主要得益于党的好政策。到我老了干不动的那天，会把企业交给党和政府，不会留给子女。

　　在2020中国A股上市公司高管薪酬榜中，方大特钢的前任董事长谢飞鸣以4122.46万元的年薪排在第一名，较其2018财年年薪增长了30.05%。

　　如今，为人低调的方威做事愈加高调，他会在刚接盘国企就给普通员工涨薪50%，也会在医院推行“三降两涨”（即降药费、降手术费、降住院费，并给员工涨工资、涨福利）；他会在年末堆六七亿元的“现金墙红包” ，也会在河南水灾后捐出2亿……

　　老板是有大格局的人。

　　当最近拿出410个小目标的现金收购海航时，所有人都惊呼这个海航重整中的最大黑马，那位东北籍的炼钢大学生说，

　　以后老铁们可以坐东北人自己的飞机去海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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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张亚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