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新浪财经意见领袖专栏作家 黄毅俊
2022年一季度即将临近尾声，而近期全球大环境的不稳定、不确定因素升级，持续对钻石价格产生影响。自去年6月份起，毛坯钻采购价上涨50%-60%、成品钻销售价上涨15%-30%，而根据IDEX国际钻石交易平台的数据，2月全球成品钻价格指数一路飙升，单月涨幅为4.14%，虽不及一月份的5.67%，但其绝对值已经达到近十年来最高峰。回顾过去大半个世纪的钻石零售价格，走势一贯平稳向上，极少出现下跌情况，而数月以来这一波大幅涨价，确实已开创了历史。
2018-2022.2 IDEX指数，图源：IDEX即便如此，出乎钻石业内外人士意料的是，这样的涨幅还只是“预热”。随着俄乌冲突爆发，美国对俄罗斯实施严厉制裁，全球钻石价格在此变局下，继续呈现“疯狂”上扬态势。
近几周，俄乌冲突作为冷战后欧洲地缘政治最大乱局成为国际焦点，而战事蔓延、谈判僵持的客观因素，使全球财富阶层避险投资情绪被激发，在钻石供应量不断缩减现状下，终端需求量的增长在一定程度上也将拉动价格上调。
无疑，美国对包括俄罗斯最大国际矿业公司（Alrosa）的制裁成为了新一轮的点火器。据统计，Alrosa矿业的钻石原石开采量占据俄罗斯产量的95%，其2021年的钻石产量为3240万克拉，约占全球总产量的29%，可以说是目前为止全球最为重要的钻石产区之一，因此，甚至连全球钻石贸易的核心，位于欧盟总部所在地比利时的AWDC（安特卫普世界钻石中心）也在早前发过警告，表示此项制裁将对全球钻石贸易产生更为严重的负面影响。
图源：IDEX Online在全球毛坯钻石价格已经历数轮上涨的大背景下，Alrosa矿业每年预计三千万克拉的钻石产量如面临市场封锁，在未来数周内无法正常向国际钻石供应链输送毛坯钻，这将引发毛坯钻价格大幅度上涨，而成品钻价格跟涨，打击消费市场情绪与信心，并将进一步打破平衡。
美国的制裁政策，还包括将俄罗斯银行踢出SWIFT国际结算体系的“金融核爆级”决绝手段，对于全球行销的Alrosa公司，这就意味着断其“财路”，决议生效后，欧美乃至全球绝大多数企业和个人将难以向Alrosa支付货款，并且俄罗斯领空关闭及其他国家对俄罗斯飞机、船只的通行限制，更使得Alrosa钻石的国际物流面临困境。
俄罗斯Alrosa旗下Mir（米尔）露天矿坑此前在3月9日，业界重量级人物马丁·雷朋博先生（Mr． Martin Rapaport）发表声明称，美国对Alrosa的制裁及俄罗斯多数银行被踢出SWIFT体系，将不会减少全球钻石毛坯的供应。理由是，全球93%的钻石毛坯都在印度完成切割打磨，而印度则在不使用美元、欧元或SWIFT系统的情况下实现交易，因此美国人可继续合法地从印度或其他国家买到源自俄罗斯的成品钻石。
然而3月11日，美国对俄制裁继续收紧，拜登政府发布了禁止美国企业和个人采购源自俄罗斯钻石的行政命令，随之，美国宝石学院（GIA，当前全球最权威的钻石鉴定机构）也宣布停止与俄罗斯企业、银行及个人的（钻石和宝石）交易与鉴定服务，尤其是停止提供对俄罗斯钻石毛坯的来源鉴定服务。GIA这一决定在业界引起不小轰动，毕竟，天然钻石没有GIA证书，几近于钞票没有面值。
GIA发布公告原文（3月11日）如果俄乌冲突加剧，钻石的国际供应链、支付通道将被进一步收紧，而对占据全球钻石供应商巨头地位的俄罗斯如此抵制，其结果就是已经持续上扬一年的钻石价格，将因供应短缺而导致再一波投机性的涨价。并且，战争引起的不确定性与传统投资市场的震荡，将促使1克拉以上极品天然钻石加速资产化进程。正如雷朋博先生所言，“由于政治不确定性、货币管制和制裁，投资钻石作为价值储存的作用将增加。”
再观察中游国家，印度需要从上游矿企买入毛坯钻（rough diamonds），然后加工成成品钻（polished diamonds）卖给下游，所以，在Alrosa面临制裁的时候，作为行业咽喉的印度工厂最为担心的是：买不到毛坯钻（现在已经很难买）；毛坯钻价格再次飙升（现在已经很贵）。另据印媒报道，受困于国际供应将普遍中断的预期，位于印度苏拉特及其周边的全球最大钻石切割加工中心一度停工。可见，因地缘政治矛盾所引发的美国制裁政策，在影响钻石上游供应链的同时，产生了“涟漪效应”波及中、下游，环环相扣。
事实上，钻石在短期（未来6个月）内持续上涨趋势，目前显然较为明朗。根据标准普尔全球旗下Crisil公司的一份声明，由于下游需求强劲和矿商产量下降，印度钻石工厂的平均库存已从之前的4个月下降至3个月左右。俄罗斯银行脱离SWIFT国际支付系统、国际物流中断，使印度工厂到今年9月底的财政季度供货销量，预计同比下降25%至30%，即减少20亿美元至25亿美元。另一方面，自2021年4月以来，原石价格上涨了约21%，增加的成本将被传递到下游。
印度切割加工中心国际形势另一方面，全球各大经济体的各行各业自2020年新冠疫情爆发以来，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冲击，由于各国采取防疫政策与手段的差异及病毒发展复杂性，现阶段世界范围内疫情趋势依然未见明朗。近期，世界卫生组织专家证实，德尔塔与奥密克戎毒株重组合体，多国已出现“德尔塔克戎”新毒株感染病例。此外，我国国内疫情也出现“倒寒春”增长势态，防疫政策下商业、生活等运行节奏全面放缓。面对新冠疫情的反复多变，虽大部分欧美国家已全面解除防控措施，以促进社会业态回归原貌，但从全球层面看，钻石行业产业链依旧存在供应不畅，国际航空运输与各区域和国家进出口仍受相当限制，使供应端对市场的供给还是相对困难。
持续受到疫情影响，国际钻石开采、切割打磨等供应链端的工作也尚未完全复原，曾一度停摆的状态导致钻石产量巨大下滑，包括博茨瓦纳、南非及俄罗斯，各大主要钻石产区产量据统计都下降约20%，而在供应链中游，印度由近百万人参与的钻石打磨和切割产业，也因疫情严重打击致使产能降低，钻石供应量相较疫情前已下降30%-40%。综合这些因素，上游毛坯钻价格上升，中游加工厂受压被迫提高成品钻销售价，同时带动终端零售商涨价。
全球新冠疫情、俄乌之战及美国的制裁政策所带来的未知与变数，无疑让国际钻石市场蒙上了阴云，而钻石行业长久以来一直在挑战与机遇并存的环境中发展，所以我们愿意坚信钻石之光依然会恒久闪耀，未来业态也将稳定健康。愿世界和平，人类安康！
(本文作者介绍：DIAMOND INDEED 大中华区董事总经理，AWDC比利时安特卫普钻石文化大使，钻石鉴定与投资分析专家，国际钻石行业资深业者)
责任编辑：唐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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