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意见领袖专栏作家 郝倩
导读：继德国和英国之后，法国紧随其后，宣布将从本周六午夜开始，在大巴黎和其他8个法国城市实施宵禁。柏林上一次实施宵禁还是70多年前。总之，一些在以往看来不可思议，只可能出现在战争期间的诸多禁令，现在也都实现了。
如同悬在头上的第二只靴子咣当落地，弗朗斯瓦担心了十多天的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
从本周六午夜开始，巴黎将正式实施宵禁，每天晚上9点到早上6点市民无正当理由不得出门，违者罚款135欧元。这就意味着大巴黎和其他8个法国城市的旅游以及餐饮业还没站起来就又要黄了。
这一年对于弗朗斯瓦而言简直像梦魇般的不真实。他在巴黎八区开了一间小酒吧，结果今年就接连遇到黄马甲，和为期八周的全国封锁。好歹盼到了夏天，生意有了些起色，但客流也不过是以往正常巴黎夏季的四五成。
“因为疫情，今年夏天酒吧的顾客除了巴黎人，就是来自其他省份的法国人，英国人和德国人都比往年少了一半，美国游客压根没有。”弗朗斯瓦说。
其实，随着9月份疫情加重，从10月6日开始，巴黎和近郊这些新冠高危区的所有酒吧已经被勒令叫停，按计划至少歇业两个星期。对于十天前的这一决议，弗朗斯瓦原本已经很愤怒，他认为自己按照政府规定做了所有的“防疫”措施，从口罩，消毒液这些消毒措施，到客人只能坐着不能站着的苛刻规定。就在不久之前，还有每天晚上10点必须关门这种对于酒吧来说十分“不人性”的规定。
即使如此，最终，巴黎还是决定把所有酒吧关闭，以减缓疫情的蔓延。
“当时我心里很气愤，为什么要把饭店和酒吧区别对待？”弗朗斯瓦说，但现在的他已无力反驳，即将每晚9点开始的宵禁，意味着不论是饭店，剧院，电影院，都必须在9点清场，即使之后酒吧可以重新开张，也会因为宵禁变成鸡肋，“9点钟？通常我们的客人还没吃完晚饭。若是9点钟必须赶到家，还有多少人愿意到酒吧’戴着口罩’喝一杯？”弗朗斯瓦自嘲说。
夜生活不在，商机自然也不在。
在法国，宵禁已经被各方辩论撕扯了十多天，最终，经济还是让位给了失控的疫情。
在法国总统马克龙看来，每日两万的新增病例已经到了不容承受之重，法国政府的目标是将这个新发病例降低至每日三千到四千——至少那样公共资源还勉强招架得了。这次将大城市的“夜生活”暂停，更多是为了杜绝“聚会”，减少传染几率。除了那些必须在岗办公的公共服务部门，上班族要么在家上班，要么也要算好通勤时间，尽量在9点之前到家。对于那些没有正当理由出门的，就会因打破了宵禁而被处以135欧元的罚款。
此次宵禁至少持续四周，并有可能持续六周，一直到12月1日解禁。这次宵禁不仅是巴黎，而是包括巴黎，法兰西岛大巴黎地区在内一共9个城市，几乎涵盖了所有法国人口密集的大城市。
接下来，法国的聚会原则正是之前英国曾广为倡导的“六人原则”，也就是说饭店每桌最多六个人，私人聚会也不要超过六个人，而且就算是在家人和朋友之间，在规定人数之内也最好戴口罩，以保护好家人的健康。
“集会”或者“聚会”是欧洲疫情高发的重要诱因，也一直都是让欧洲政府最为头疼的问题。巴黎塞纳河岸边聚会早就被严令禁止，晚上10点以后不可以大声放音乐，更不可以在公共道路上喝酒。其实即使在饭店就餐，若是因为酒吧关门了就想到饭店去喝一杯，晚上10点之后必须“点餐”才能“点酒”。类似的规定虽然看起来令人哭笑不得，却也是真有其必要性——之前有诸多群体感染就是因为聚会和聚餐产生，即使饭店再不乐意，也只能服从公共健康的大局。
总之，这些在以往看来不可思议，只可能出现在战争期间的诸多禁令，现在也都实现了。
欧洲疾病防控中心在最近一期的周报中说：“欧洲的感染率已经连续升高77日”。仅在上周，欧洲新增病例高达70万人，环比前一周增长36%。欧洲（包括英国在内）如今每天新增病例超过10万，这比今年春天的新发病例最高峰期时的形势还要严峻。世界卫生组织认为假如再不采取有效的措施，欧洲因新冠产生的每日死亡率可能达到4月份高峰期时的四到五倍。如今欧洲每日因新冠死亡的人数已经超过1000，成为欧洲第五大死因。
刚入冬，和疫情相关的各项禁令开始在荷兰，英国，捷克和欧洲其他地方陆续生效。
在被第二波疫情重击的欧洲，西班牙首都马德里和其他九个城市已经实施局部“禁足”；加泰罗尼亚州已经勒令酒吧和饭店关闭所有堂食服务，在未来15天之内只能提供外卖服务。捷克从周三开始关闭学校，餐饮业同样只开放外卖服务，而且即使外卖也必须在晚上8点之前结束。捷克除了新增病患数量多，医疗系统的形势更加严峻，因为至今已经有5000名医护工作者被感染，甚至达到每十天感染人数翻番的速度。
就连在第一波疫情中“佛系应对”的荷兰这次也有些紧张，荷兰关闭了饭店和餐饮，不同家庭之间的聚会无论是室内还是室外都不许超过4个人。同时，在学校和公共交通工具上，凡是13岁以上的市民都必须戴口罩。要求“戴口罩”这件事对荷兰政府来说一直是纠结的重点，但迫于疫情肆虐，他们还是基本做到了。
宵禁自然不尽如人意，但与整体经济全部关张相比，宵禁至少造成的损失还要略微小些。若是什么都不做，很难想象会给各国的公共医疗机构带来怎样失控的局面。
英国是西欧最早实施宵禁的国家。在推行宵禁之后，根据一份零售产品的统计报告，自从9月24日英国开始正式实施宵禁之后，英国人上个月在酒类产品的花费上多支出2.61亿英镑。这就意味着英国人正在接受要在家里晚餐的现实。即使在酒吧喝酒，宵禁之前也必须“坐着”喝，禁止“站着喝”和“聚着喝”。
虽然英国宵禁的推行总体顺畅，也不可避免出现了一些插曲，例如利物浦市在“宵禁”之前的众人狂欢，甚至袭击了一辆警车；全国的酒吧主四处游说，反对目前的10点宵禁措施；还有一些酒吧宣布在禁令撤销之前，抵制“议员”前来消费。相比来看，在英国威尔士，宵禁的条款略微宽松一些，就是泡吧的客人可以在晚上10点之前点单，然后他们有20分钟的时间喝完他们点的酒水饮料。
在夜生活十分丰富的柏林，上一次的宵禁还在70多年前。自从柏林墙倒后，各式酒吧，餐厅，夜店一直都是活力柏林的特色。这一次，柏林宵禁从10月初将至少持续到10月31日，每晚11点到凌晨6点，违反宵禁的商业机构会被处以最高5000欧元的罚款。当然，作为控制疫情效果最好的西欧国家，柏林的宵禁也比巴黎宽松了整整2个小时。
宵禁实施之后，还有外国博主发博警告大家一定要遵守宵禁，以及五人聚会的法规，不然，“你们的德国邻居会很乐意报警”。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宵禁到底可以对遏制新冠疫情蔓延有多大效力？在实行宵禁近20天之后，目前英国的新增病患依然没有出现缓解的迹象。
最令弗朗斯瓦不解的是，酒吧关门，或者9点宵禁之后，那些不管不顾的私人派对就真的会被杜绝么？现在法国各式私人聚会也被屡屡曝光，除了私人包下一些会所，还有租房狂欢聚会的，如果没有群众举报，这些聚会基本都在警察的雷达之外。
“所以，关闭酒吧也好，宵禁也好，真的有用么？”弗朗斯瓦说。
(本文作者介绍：新浪财经欧洲站站长。工作十余年，从社会新闻到财经新闻，从上海到伦敦，从第一财经日报到新浪财经。)
责任编辑：郭明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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