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晓义：关于个人养老金的几点看法

　　近日，中国财富管理50人论坛财富管理专委会举办“个人养老金三支柱发展策略研讨会”，中国社会保险学会会长、人社部原副部长胡晓义出席会议并进行点评发言。胡晓义指出，我国养老保险三个层次的信息平台各不相同，个人养老金是国家的统一品牌，要从公众整体利益出发统筹安排，动员各方面增强合力，实行信息共享，创新机制，串联起三个支柱的运行枢纽。关于个人账户建设，胡晓义首先提出养老保险三个层次账户的供款结构、运行规则迥然不同，并就不同账户能否合并以及谁来做账户管理人等问题发表看法。关于产品设计和服务，胡晓义强调了要进行普遍持续的投资者教育、尽可能多地开发不同风险等级的默认产品、并提供更周到的服务。

　　意见领袖 | 中国财富管理50人论坛

　　2018年，我们中国社会保险学会做了关于中国养老金第三支柱的研究课题，其中一些建议被决策层吸纳。这几年我对这方面政策创新谈过一些想法。今天的与会者主要来自市场机构，重点讨论政策落地、制度运行问题，我就此谈三点具体看法。

　　一、关于信息平台

　　我国养老保险分为三个层次，都有复杂专业的操作，而核心平台各自不同：基本层由政府主导，数据和操作集中于各级社保机构；随着实施全国统筹，决策重心越来越上移，基层操作愈趋标准化。职业性年金市场化运行的核心是受托人，它掌握着数据库和各方信息资源，负长期总体责任；而账管、投管、托管人都围绕、依托其运转。个人养老金，信息平台由人社部组织建设，而真正的运行枢纽也许是开户银行，它是参保个人、各类市场机构、政府监管方信息的交汇点。

　　我想强调的认知是：个人养老金虽称“个人”，但绝不是个人的任意行为，也不是市场机构完全“自由发挥”的领域，而是国家统一品牌，不同于各机构自行开发的品牌。政府要从公众整体和长远利益出发，统筹设计安排适合国情的三个支柱比例关系及推进节奏，要制定规则、严格监管，保障各方利益；政府内部也要协调人社部、财政部、税务总局、银保监会、证监会等监管部门的职责；另一方面，各主管部门都要进一步解放思想，创新机制，促进这方面信息更充分地共享，从而动员各方面形成共识，增强合力；要通过试点，研究第三支柱于第一、第二支柱的运行模式，还要思考如何把三种不同运行枢纽串联起来，形成摩擦系数较低的有机整体，激发市场活力，提升个人积极性。这样才能扭转“一支独大”格局，推进多层次、多支柱养老保险体系加快构建。

　　二、关于个人账户建设

　　我国养老保险三个层次都有个人账户，其共同点是个人独享权利（包括可继承），而供款结构和运行规则却迥然不同。基本养老保险个人账户，其中职保是“独投（职工单方供款）空账”，居保是“共投（居民供款有政府补助和集体资助）实账”；职业性年金是“共投（单位和职工双方供款）实账”；个人养老金是“独投（参与者个人供款）实账”。许多市场机构既是第二支柱的个人账户管理人，也是个人养老金未来的个人账户管理人，所以可从两个层面提出议题：

　　第一，各类个人账户能否合并同类项？逐一分析：首先，空账与实账无法合并运作，所以基本职保个人账户与其他个人账户必须分立。其次，基本居保的个人账户与个人养老金的共性最强，不排除将来合一的可能；但现行政策并未将非就业居民纳入个人养老金试点范围，这是值得开拓的领域。再次，职业性年金与居保的个人账户，覆盖对象、供款来源都不同，难以合并。最后，职业性年金与个人养老金的个人账户能否合并，可以研究，前提是统一公平计税或免税。

　　第二，谁来做账户管理人？基本养老金的账管人是社保经办机构；企业年金有专门的账管人；职业年金由省级社保机构代理；个人养老金，可能由开户银行记录和维护个账比较高效率、低成本，但是否还有其他管理方式，值得探索。

　　三、关于产品设计与服务

　　个人养老金制度的出台，是今年在养老金改革领域最令业界振奋的事件。现在政策框架已定，下一步要看各市场机构各显其能了。“7号文”规定参加人可自主选择购买符合规定的银行理财、储蓄存款、商业养老保险、公募基金等金融产品，比“22号文”的单一产品类型大大拓宽，同时确定了投资产品的四原则：运作安全、成熟稳定、标的规范、侧重长期保值。在产品和服务方面，各市场机构已多有思考和行动，我觉得最需强化的工作，一是普遍持续的投资者教育，让更多人了解政策导向、积极而正确地参与养老财富储备；二是开发多种不同风险等级的默认产品，既“满足不同投资者偏好”，又适应多数人的投资“选择”惰性；三是更周到细腻的服务，因为第三支柱不同于第一、第二支柱的一个重要之处是非集体的、纯个体的高度分散形态，所以更需要多平台设身处地去提供服务。这可能成为机构间的主要竞争点，也将是各机构核心竞争力的体现。

　　中国社会保险学会希望在个人养老金试点获得更多实践经验的同时，也能为大家提供讨论平台，随着政策的落地，相信大家对这一议题一定会有更深刻的体会、提出更实在的建议。

　　(本文作者介绍：中国财富管理50人论坛（CWM50）于2012年9月16日成立，是一个非官方、非营利性质的学术智库组织。论坛致力于为关心中国财富管理行业发展的专业人士提供一个高端交流平台，推动理论、思想、创新和经验交流，为相关决策与研究机构提供理论与实务经验参考，进而为财富管理行业的发展提供不竭的思想动力，最终对中国金融体系的优化产生积极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