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建平：激发东北地区制造业新优势--论转型升级推动东北装备制造业高质量发展

　　意见领袖丨东北亚经济研究院

　　本文作者：周建平（国家发展改革委东北振兴司原司长、东北财经大学东北亚经济研究院特约研究员）

　　东北地区是我国工业的摇篮和重要的装备制造业基地，“一五”期间我国156项重点工程中的约三分之一项目落户在东北，形成了以装备制造、能源、原材料为主的战略性产业和骨干企业，拥有一批关系国民经济命脉和国家经济安全的产业，资源、产业、科教、人才、基础设施等支撑能力较强，发展的区位空间和潜力巨大，在我国经济发展大局中举足轻重，为我国形成今天门类齐全、独立完整的工业体系，为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做出了历史性贡献。

　　2014年以来的相当长一个时期，由于受世界经济下行风险不断加剧的影响，经济发展的不确定性不稳定性因素增多，加之，东北经济发展中本身存在的体制机制改革不到位，经济结构优化步伐过于缓慢，对外开放深度广度欠缺，思想观念陈旧等“四大短板”的制约，东北经济仍处于转变发展方式，优化经济结构，转换增长动力的爬坡过坎的关键时期，发展不平衡不充分问题仍然突出。特别是在当前受到新冠肺炎疫情和经济下行的双重影响，如何统筹经济发展和疫情防控，深入贯彻落实2019年7月印发的《中共中央 国务院关于支持东北地区深化改革创新 推动高质量发展的意见》（中发〔2019〕37号），扬长补短、扬长避短、扬长克短，以数字化制造引领东北装备制造业高质量发展，形成新时代东北全面振兴全方位振兴新优势，是当前和“十四五”时期东北经济发展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

　　一、发展数字化制造是增强东北地区制造业新优势的必然选择

　　数字化制造是以信息和知识的数字化为基础，以现代信息网络为主要载体，运用数字化、智能化、网络化、绿色化技术来提升产品设计、零部件供应、制造、营销、售后服务在内的全新制造方式，包括数字化设计，数字化工艺，数字化的加工，数字化的零部件供应，数字化的装配，数字化的管理，数字化的营销反馈等等。随着我国5G、云计算、物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新技术的兴起和广泛应用，数据资源日益成为关键的生产要素，数字化制造也成为推动制造业发展的质量变革、效率变革、动力变革的重要力量。当今受新冠疫情影响，全球经济复苏乏力，寻求发展新增长点已经成为世界诸多国家和地区、行业的首要选择，特别是疫情期间数字经济异军突起，亮点纷呈，表现出来的诸多优势，与传统制造业需求不足、危机四伏的低迷状态，形成了强烈反差，其强劲的发展势头显得异常璀璨。近日，国内主流媒体发布的《中国数字经济发展的白皮书（2020）》显示，2019年我国数字经济增加值规模达35.8万亿元，占GDP的比重达36.2%，同比提升了1.4个百分点，其增速高于同期GDP约7.85个百分点。相关研究表明，数字化程度每提升10%，人均GDP将增长0.5%到0.62%。在数字经济不断渗透下，新技术与实体经济加速融合，助推创新和拓展新消费、新制造、新服务。数字经济持续高速增长，正成为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新引擎。数据集成、平台赋能成为推动产业数字化发展的关键，数字经济推动传统产业从低效到高效，从被动到主动，从粗放到精准，从程序化反馈到快速灵活反应转变，引领相关传统企业进入以人为本、成效导向、统筹集约、协同创新的发展阶段。

　　今年2月23日，在统筹推进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和经济社会发展工作部署会议上，习近平总书记强调：智能制造、无人机配送、在线消费、医疗健康等新兴产业展现出强大成长潜力。要以此为契机，改造提升传统产业，培育壮大新兴产业。新冠肺炎疫情期间，数字化转型在优化重塑产业链供应链，提升企业应对能力，发挥了重要作用，数字技术的普及运用，使有关企业愈发感受到发展产业数字化、数字产业化的极端重要性。正在研究的“十四五”规划，将数字经济发展和数字化制造作为面向社会主义现代化的重要抓手和主攻方向，东北地区要实现全面振兴全方位振兴，发展数字经济和数字化制造是客观需要和必然选择。

　　二、发展数字化制造是增强东北地区制造业新优势的重要抓手

　　党的十九大提出“要建设网络强国、数字中国、智慧社会，推动互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和实体经济深度融合，培育新增长点，形成新动能。”当前全球信息化进入全面渗透、跨界融合、加速创新，引领发展的新阶段。国内经济发达地区，均在加快推进信息化和工业化深度融合，充分发挥信息化对全要素生产率的提升作用，加快本地经济向经济形态更高级、分工更优化、结构更合理的转变。如，宝武集团在广东韶钢开展智能制造试点，2019年韶钢智慧中心建成投产。通过物能级配、信息融合、控制协同，加强能介和铁区生产的协同交融，提高系统能效，使韶钢铁区综合生产效率提升30%，控制系统运行效率提升60%，同时对安全生产也产生的积极作用。同时，国内欠发达地区也将数字经济发展作为提升核心竞争力的重要举措。如，贵州省以数字经济发展推动经济转型，近几年已经实现了“万兆园区、千兆城区、百兆乡村”光纤接入，工业互联网、政务服务、教育、医疗、农业、冷链物流、生物医药等重点领域均已实现了大数据全产业链发展。

　　发展数字化制造是推进传统产业改造升级的重要途径。东北三省传统产业在本省经济总量中占比较大，装备制造、能源、原材料、农副产品深加工、石化等行业的工业增加值基本上占各省规上工业增加值80%左右，为此，积极推动新一代信息技术和制造业深度融合，大力发展先进制造、服务型制造和智能制造、绿色制造，在当下东北传统制造业低成本比较优势逐步丧失，竞争力不强，市场占有率不断下降的大背景下，要想增强东北传统制造业发展质量，重塑制造业优势，加快发展数字化制造，加紧推动制造业的数字化转型是唯一正确的选择。

　　发展数字化制造也是提高制造业生产效率的重要手段。数字化制造是以生产要素的数据化为依托，以工业互联网为载体，使相关企业能充分利用社会上各类资源和要素，整合优化企业的各类资源和要素，整合优化企业的产品和工艺设计、原材料供应、产品制造、零部件社会化协作供应、市场销售和售后服务等主要产业链各环节，可以大量节省各环节之间衔接的时间，提升资源配置的时效和效率，从而大大提升东北地区传统制造业的效益和竞争力。

　　发展数字化制造是推动制造业结构优化升级的重要路径。数字化制造的本质，就是提高信息与知识要素在整个制造体系中流转的速度，以此来促进地域空间分工细化与区域间工作效率的提升，优化区域间的分工结构，进而实现区域间产业结构的转型升级。因此，数字化制造不仅可以加快钢铁、石化纺织等传统产业的工艺技术改进，丰富产业功能，提升产品附加值，而且可以显著加快企业技术创新的步伐，加快新产品的研发，大大缩短科技成果中试和产业化的生产周期。

　　发展数字化制造是培育制造业发展新动能的重要内容。在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加速发展的背景下，以“大（大数据）智（人工智能）物（物联网）云（云计算）”为技术基础，以海量数据互联和应用为核心的数据化制造潮流，正在全面推动我国经济发达地区制造业发展新动能的快速增长，网络化协同制造、个性化定制等制造新模式、新业态层出不穷。从经济发达地区相关省市发展的实战结果看，数字化制造能够促进制造业产业链各个环节的高度融合，形成新的数据变现模式，促进新产业、新业态、新模式的涌现，为制造业高质量发展带来了新活力。

　　三、东北地区发展数字化制造具备一系列有利条件

　　体量巨大的国内市场，不仅韧性强，回旋余地大，发展活力足，且快速发展的新型基础设施建设，也为传统制造业向数字化制造转型提供了更加良好的物质条件，加之现东北地区各级政府都在不断完善支持制造业企业数字化转型的政策体系，吉林发布了《数字吉林建设规划》；长春市提出了以数字产业化和产业数字化为抓手，从规划制定、产业培育、项目建设、平台建设、人才保障等方面，支撑长春打造东北亚区域数字经济高地；哈尔滨全面推进智慧城市建设，推动信息产业升级，将数字经济作为带动振兴发展的新动能；大连金普新区谋划构建智能产业、智能制造、智能应用“三位一体”的智慧新区，加速传统产业转型升级；沈阳市提出“加快数字经济发展行动计划（2019-2021）”，到2021年，沈阳数字经济体系基本建立，产业规模达3000亿元以上，成为引领沈阳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的新引擎，力争成为国家数字经济发展的引领区和东北地区数字经济创新中心。前不久，沈阳获批为国家大数据综合试验区，吸引华为、中兴、浪潮、紫光、360等一批知名企业落户沈阳市。这些都为东北老工业基地传统制造业发展数字化制造，提供了得天独厚的优越条件。

　　东北老工业基地现有庞大的制造业产业规模，为数字化制造发展提供了实战的空间和平台。东北作为我国重要的老工业基地，具有数量巨大的传统制造业企业，也是为数不多的制造业门类最为齐全的地区，但制造业的数字化改造，与我国经济发达地区相比，还是处于早期阶段。截至2018年底，我国制造业企业生产设备数字化率大约为45.9%，数字化设备联网率大约39.4%，与发达国家比还是比较低的。而东北的老企业多，这些年经营困难，生产设备更新的慢，生产设备的数字化率更低。未来，无论是传统产业的技改升级，还是发展新兴产业，都将对数字化制造有巨大的市场需求。

　　快速发展的新型基础设施建设，又为数字化制造发展提供了强大的支撑。今年，我国为有效应对疫情对我国经济社会发展带来的影响，国家把5G、人工智能、工业互联网等新型基础设施建设，作为当前的重中之重的工作来抓。2019年，新型基础设施投资超过2万亿元，预计“十四五”时期将保持20%的年均增长率，仅国内三大运营商5G总投资额预计将达到1650亿美元。我国有移动电话基站841万个，光缆线路总长达4750万公里，固定互联网宽带接入用户达4.49亿户，4G用户达12.8亿户，如何有效推动传统制造业与新型基础设施相结合，打造联通全国制造业的人、物、信息交流网络，就可以有效降低发展数字化制造的成本，这是发展数字化制造不可或缺的重要基础设施保障。

　　国家不断完善的政策体系为数字化制造的发展提供了给力的保障。近年来，我国相继出台了《促进大数据发展行动纲要》《关于积极推进互联网+行动的指导意见》《关于深化制造业与互联网融合发展的指导意见》等一系列战略规划和政策措施，各地也相应出台了一系列配套的行动举措，在技术研发、成果推广应用、重要领域突破、区域行业间协作协调、保障措施手段等诸多方面，都作出了详细的制度安排，为制造业企业发展数字化制造创造了极为有利的条件。

　　四、准确把握好数字化制造发展的着力点

　　发展数字化制造，必须始终坚持问题导向、效果导向，找准东北老工业基地传统制造业发展数字化制造的着力点，精准施策。

　　着力强化数字基础设施对发展数字化制造的支撑作用。数字化制造通过对相关信息资源的识别、选择、过滤、存储、使用、引导，从而实现信息资源快速优化配置与再生。加快传统业态下的设计研发、生产、经营、管理等等方面的变革，用以支撑数字化制造的发展。而东北地区现有的数字基础设施尚无法满足物联网、互联网、车联网、智能遥测感知等应用的需求；同时，东北不少地方还不同程度的存在数据采集不规范，数据更新机制不及时，无法保障数据的准确性、真实性、实用性等，可用性较差，开放和流通程度较低，缺乏权威的数据开放目录，现有数据资源价值尚未充分释放和应用。这是下步发展数字化制造着重需要解决好的首要问题。

　　着力促进数字化、智能化技术与传统制造业的深度融合。塑造东北老工业基地制造业新优势，必须加强传统制造业与数字技术协同发展的理论研究，把握二者融合发展的技术安排和路径演化，厘清传统制造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发展机理，找出二者协同发展过程中存在的主要问题和技术难点，通过相关安排，不断提升传统制造业的创新能力，从而实现传统制造业数字化的转型发展。

　　着力强化数字技术对传统制造业的渗透力。数字化制造是释放数字技术对制造业发展的方法、叠加、倍增作用的重要基础；是提高东北老工业基地传统制造企业市场竞争力的重要支撑。一方面，要对传统制造业进行全方位、全角度、全链条的数字化改造，推动传统制造业体系重构、流程再造，形成新的价值创新、价值获取和价值实现模式。另一方面，注重促进制造业产业链和价值链的升级，更好发挥数字经济对传统制造业转型升级和高质量发展的带动作用。

　　着力加强有利于数字化制造发展的制度安排。从制造业企业层面来说，要加快工业互联网平台支持体系建设，以提升工业互联网核心软硬件创新能力为引领，突破底层操作系统、工业大数据、平台管理、核心工业软件、智能传感器、建模分析等等关键核心技术瓶颈，加快工业互联网平台建设和应用推广，形成多层次、系统化的平台发展体系，促进制造业全要素连接和资源优化配置。从东北各级政府职能部门来说，要加快完善数字化制造发展的政策体系，健全和完善适应数字化制造新技术、新业态、新应用、新产业发展的政策法规，深化“放管服”改革，推动从以往只注重政府的监管，向社会协同治理转变，为数字化制造发展提供更加优越、便利、和谐的政策环境。

　　更为关键的是，东北各级政府，要注重和加快制定数据采集、共享开放、确权、流通、交易、安全等诸多方面的相关制度安排。从法律层面来说，确保信息资源共享、知识产权申请与保护，以推进机制、政策扶持、人才引进、监测评估、开放合作、数据安全等方面，加强对数字化制造发展的法律法规规范和政策协同保障，全面构建适合数字化制造在东北老工业基地创新发展，并不断成长壮大的生态体系。

　　(本文作者介绍：东北亚经济研究院是东北财经大学汇聚校内外优势资源创建为服务国家面向东北亚需求的高端新型智库、高端学术交流平台和研究人才的培养基地，将为建言献策、服务社会提供更加有力的组织、资源和机制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