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见领袖 | 莫开伟
据媒体披露，继国有银行、部分股份制银行下调一年期以上期限定期存款和大额存单利率后，近期又有多家中小银行也进行了跟进，不少中小银行3个月、半年期、1年期、2年期、3年期、5年期的普通定期存款利率分别降至1.4%、1.65%、1.95%、2.45%、3%和3%，与之前的利率相比，分别下调了3个基点、4个基点、8个基点、7个基点、8个基点和25个基点。
估计未来还会有更多的商业银行陆续跟进降息，可以说商业银行大面积存款降息潮已然来临。为何这么说？因为刚刚公布的5年期LPR已下调了15个基点，已从4.6%下调到了4.45%，一年期LPR虽然没有下调，但估计下一次公布LPR的时候大概率为下调。在LPR下调的情势下，商业银行的利差进一步收窄，而让商业银行独自承担利差收窄的成本，必然会进一步挤压商业银行利润，一些中小银行可能就会出现利差倒挂甚至引发亏损，所以单独下调LPR利率而不降存款利率，下调LPR利率具有不可持续性。而现实情况则是需要商业银行持续降低负债端成本进而为贷款利率下降创造有利条件，使得实体企业尤其是中小微实体企业的融资贵问题能得到有效解决，这种金融内在动机也迫使商业银行会全面压降存款利率进而为全面降低信贷利率水平创造有利条件。
同时，自疫情这几年来，央行一直实施较为宽松的货币政策，市场流动性相对充裕，存款市场存在供大于求的现象，也有利于推动商业银行加速下调存款利率；加上一些金融投资产品刚兑被打破，一些稳健型投资的民众更热衷银行定期存款或大额定期存单，使得存款一直保持较快上涨幅度；尤其是今年以来形成了存款上涨幅度大而贷款需求呈相对萎缩的局势，近期央行公布的4月金融统计数据正好佐证了这一金融运行走势。可见，当前我国金融运行现状为商业银行全面下调存款利率创造了有利条件。
而商业银行存款全面降息潮来临，对于商业银行与实体企业来说无疑都将带来巨大的利好：对于银行而言，部分中小银行通过下调存款利率能够合理调降负债端成本、提振信贷需求，并有效降低息差缩窄对利润侵蚀，提高商业银行降低贷款利率的积极性和主动性，使得实体企业融资贵问题得到有效解决。同时，银行通过降低存款利率，有利于缓解负债成本并为实体经济合理让利，促进实体融资需求改善，推动我国经济复苏加快，货币创造活跃度也将随之上升，进而推动银行资产与负债扩张。此外，部分银行调降存款利率有利于MPA考核，使得商业银行经营管理能跃上新台阶。
对于实体企业来说，更多中小银行调降存款利率，就有利于推动商业银行合理降低贷款利率，有效降低实体经济融资成本，促进实体经济信贷需求，缓解实体企业融资困局。最为重要的是，由于存款利率下降会引导整个金融市场的资金成本下降，有利于引导中小银行聚集“三农”、城市中小微实体企业等弱势金融领域，使得这些领域的金融资源得到更多的倾斜，从而为“三农”和中小微企业发展营造有利金融氛围。
但是，中小银行全面存款降息潮的来临，对于广大普通民众而言就是巨大的利空消息了。一方面，原来利率水平较高的定期存单和大额定期存单利率下降，使得缺乏足够金融理财知识和理财能力的广大普通民众的财富将承受更多的缩水或贬值的损失，而且存款利率降得越多，普通民众承担的损失就越大。而且，目前由于银行理财产品被打破了刚兑，而资本市场表现又不尽如人意，民众金融投资理财面临着巨大的“危机”，而普通民众原本指望银行存款利率保持较高水平来避免自己的“救命钱”、“养老钱”等被蒙受损失，尤其是能够抵销通货膨胀所带来的冲击，现在看来不少民众的这种想法可能将会落空。另一方面，存款利率下降对民众生活行为所带来的影响也将是深远的，原来普通民众对银行存款产生了较强的依赖性，而存款利率下降之后，民众可能将做出两种抉择：一种选择是为保值增值，将自己的存款从银行取出来加入到资本市场以及其他行业的投资，由于缺乏专业投资理财知识和能力，可能不少民众将会蒙受更大的经济损失，甚至不少人会陷入血本无归的窘境；或者为了保持增值，但由于缺乏足够的金融风险意识，一些人可能会将银行的存款拿出来加入到一些非法网络借贷平台或参与到一些非法集资活动，也会给一些打着高利诱惑旗号的金融诈骗犯罪分子以可乘之机，这样的结果可能都会让不少民众的“血汗钱”被打了水漂，给普通民众带来的损失将是不可估量的。另一种可能是广大普通民众觉得未来的钱将更加难挣，为了养老看病以及家庭其他不时之需，钱就会攒得更紧，更加不敢用于家庭消费了，对于刺激民众消费拉动内需恐怕只能起到反向作用了，这也应该是存款利率下调所带来最大的负面金融效应。
中国是世界上储蓄率最高的国家，对于喜欢存款、也指望靠存款来防范家庭可能发生的各种不测，尤其是用存款来应对婚丧嫁娶、养老、医疗、教育等大额家庭支出的中国普通民众以及家庭来说，存款利率的升降对他们家庭收入以及投资行为的影响确实太大了，对于这个问题真的不能忽视，绝对不能只考虑降低银行负债端成本和减轻实体企业融资成本这两大因素，一定要考虑广大普通民众的切身经济利益，不能让存款降息潮成为商业银行与实体企业瓜分广大普通民众财富的一场盛宴，更不能普通民众成为存款降息潮的受害者。
由此，存款降息潮来临，需要中央政府以及金融监管部门加以正确引导，防止顾此失彼，出现片面强调某一方利益而忽视他方利益的现象，应让存款利率下降幅度运行在科学合理区间，始终找到商业银行、企业与民众三方都能接受的利率平衡点。目前来看，商业银行可研发并推出其他稳健型的理财投资产品，为客户提供多元选择，以减轻或弥补存款利率下调所带来的损失。同时，政府机构或金融监管部门比如央行、银保监会应鼓励具有资质和较强理财能力的专业投资公司代为广大普通民众投资理财，以消除普通民众因存款利率下调所形成的投资盲目性以及由此可能带来的损失，使民众手中的财富能够跑赢通货膨胀率，为稳定中国社会提供有利的金融投资环境。
(本文作者介绍：知名财经评论人、独立经济学者)
责任编辑：余坤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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