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农民平等地进城才是真正的反哺

　　本报记者邹建锋

　　工业反哺农业，这是近年来被较多提起的一个词。在2005年全国“两会”期间，与会的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也围绕《政府工作报告》就此进行了热烈的讨论。

　　对于如何“反哺”，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们可以说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提出了各 种各样的真知灼见。其中，一个引人瞩目的观点是：反哺农业，并不是要把农民留在农村，加快城市化进程、让更多的农民平等地成为城市居民意义更为深远，才是真正的反哺。

　　“反哺”的内涵很丰富

　　3月5日，国务院总理温家宝在十届全国人大三次会议开幕式上作政府工作报告时强调，解决好农业、农村、农民问题，仍然是全部工作的重中之重。

　　他提出：适应我国经济发展新阶段的要求，实行工业反哺农业、城市支持农村的方针，合理调整国民收入分配格局，更多地支持农业和农村发展。

　　与此同时，温家宝宣布2006年将在全国全部免征农业税。原定5年取消农业税的目标，3年就可以实现。

　　“免征农业税充分体现了党中央国务院推行工业反哺农业的决心！”在采访中，中国经济时报记者不止一次地听到这样的评价。

　　全国政协委员、共青团广西区委书记余远辉认为工业反哺农业应该包括三个方面的内容：加大对农业龙头企业的扶持力度，促进农业增效、农民增收；加大对农民购买农业生产资料的扶助；加大农村剩余劳动力转移的力度。

　　全国政协委员、招商局集团董事长、招商银行董事长秦晓则表示，过多地强调“反哺”会产生偏差，会阻碍农村劳动力向城市的转移，譬如去年一强调“反哺”，很多已经进城务工的人员都返回了农村。

　　一方面，这种情况固然反映出去年以来党中央和国务院加强了对“三农”的投入和扶持，提高了农民从事农业生产的积极性；另一方面，这也反映出农民工在城市中遭遇到的恶劣待遇——从农业本身获得的收入增长虽然很有限，但相对于进城打工，还是显得有吸引力。

　　全国政协委员、著名经济学家吴敬琏表示同意秦晓的分析。他说：现在支持农村的最主要最迫切的问题是帮助农村实现劳动力转移，而不是强调用给钱、免税等手段进行“反哺”。

　　遭受既得利益集团阻击的历史潮流

　　全国政协委员、复旦大学社会发展研究中心主任谢遐龄在调研中感觉到，尽管农村人口向城市转移早已成为中国社会经济发展的一个历史潮流，但是一个令人担心的情况是：原有的“城乡二元结构”有演变成“城市中的二元结构”的危险。

　　“他们不顾农民工应与其他劳动者一样享有平等的权利，只是把农民工当作廉价劳动力，根本不为农民工的健康问题、职业病、工伤事故等承担责任。”全国政协委员、天津市政协副主席朱坦在发言中这样说道。

　　“为了牟利，他们可以不为农民工购买工伤保险、可以随意剥夺农民工岗前安全培训、可以任意简略农民工的安全防护措施、可以在发生事故后用少量的钱‘打发’受害民工，甚至威胁隐瞒事实真相。”

　　“农民工这一弱势群体几乎没有能力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

　　听了朱坦的这席话，人们的脑海中会情不自禁地浮现出矿难遇难者的悲惨遭遇，还有那些每天工作十六个小时却只有五六百元月收入的“打工妹”……

　　那么，“他们”是谁？

　　具体地讲，自然是那些黑心的矿主、违法乱纪的企业。但是如果深入地分析归纳起来，我们会发现一个令人担忧的现实：靠农民工的血汗“创业成功”却又坚决地站在农民工合法权益对立面的企业主已经形成了一个既得利益集团，他们分布在不同的行业，生产着不同的产品，但是在侵害农民工权益方面却是惊人的一致！

　　对于“他们”本身而言，侵害农民合法权益的确能够获得最大限度的利润，但是对于整个社会经济的健康持续发展而言，“他们”则是在积累着矛盾，酝酿着危机，最终转化为整个社会的巨大成本。

　　必须顺应社会结构的演变

　　“农民进城谋生是我国社会结构的重大变化！”谢遐龄这样指出。

　　他认为，农民进城务工大大地增强了工人阶级队伍，大大地改变了城乡比重，具有改变我国社会结构的意义。而且进城谋生的农民已经不是农民，而是城市中的新阶层。

　　“对大量的农民进城谋生，从始至今，我们在理论上、实践上、对策上都缺乏准备，仓促上阵。建议要理论先行，依据清楚的理论认识确定施政目标。同时采取一些试探性的、临时性的、便于随时调整的措施，以处理一些亟待解决的矛盾，如医疗和养老保险、子女就学等。”

　　他进一步指出，既然认识到农民进城已经引发我国社会结构改变，施政目标就是：承认进城谋生的人群为城市居民。

　　首先，在统计上要作相应调整。不能单纯依据人口流动观点规定指标。还要根据社会结构改变观点设立指标。

　　要考虑户籍制度的改革。在城市社区建设中，以积极态度帮助外来人口融入本社区。尤其注意不能用对待外国人的户籍管理原则对待外地农民。

　　目前各城市正在制定城市建设规划，在规划中必须考虑从农村流入的而又可能成为新城市居民的那些人的住所及其布局。

　　另外，全国政协委员、中华全国总工会书记处原书记谢振邦建议，为解决当前农民工合法权益遭受损害突出的问题，国务院成立农民工进城务工工作领导小组或协调机构。该机构统筹协调农民工就业管理、服务和维护农民工权益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