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强国企改革的力度速度和决心

　　何伟

　　今年夏天郎咸平教授在复旦大学一次学术报告，就国内三大家电企业的资本运营提出了质疑，但问题的实质不是这三企业的具体情况，而矛头所指是有关国企改革的方向和非公有经济的发展，涉及到中国经济体制改革的评价和方向问题。而他这些观点又适应了国内的一股思潮，应该进行研讨。

　　关于国有经济的定位

　　对国企改革首先应回答，要国有经济干什么，执行什么职能？对国有企业应有一个明确的定位，才能决定国企业如何进行改革。这一定位不是理论上的逻辑推断，而是经过实践选择而定。

　　一是过去在理论上认为，国有经济是社会主义的经济基础，这一基础越大社会主义制度越巩固，于是在城市一律公有化，连理发、修鞋都国有，农村实行一大二公，结果社会主义制度不仅没有得到进一步巩固，反而受到削弱，最后不得不进行改革，实践证明这一论点不能成立。

　　二是国有经济是计划经济的前提，是保证计划调节的物质基础。于是计划管的越来越多、统的越来越多，可以说是无所不包，甚至连过年吃的花生瓜子都实行计划供应，结果物资越来越匮乏，并没有给计划经济提供物资保证，最后计划经济不得不被市场经济所代替，实践证明这一论点也不能成立。

　　经过社会实践检验，证明了这两种理由都不是国有经济所能承担的任务，不能作为国有经济定位的依据，应另辟蹊径。

　　党的十五届四中全会《决定》，给国有经济一个明确定位：“国有经济要控制的行业和领域主要包括：涉及国家安全行业、自然垄断行业、重要公共产品和服务行业及支柱产业和高新技术产业中的重要骨干企业。”

　　首先，国有经济这一定位是科学的，表明国有经济是国家职能在经济领域中的延伸，是国家执行职能的一种经济保证。

　　其次，这一定位表明，国有经济不是全民所有制的实体，这样全民所有制就成为一个完全虚构的概念。

　　再次，这一定位就将一百多年来，马恩在《共产党宣言》中所讲，将生产资料收归国家所有这论断的一个新的界定，表明国有经济在社会主义所有制中占的比重很小，这对理解社会主义的所有制结构有重大意义。正因为有了这一定位，才提出对国有经济进行战略调整，使市场经济与社会主义制度对接变为现实。只可惜它的重大理论意义和实践意义没有引起人们足够地重视。

　　最后，这一国有经济定位就为国有经济战略调整提供了理论依据，为“有进有退”、“有所为和有所不为”提供了标准。在“有退”和“有所不为”的行业和领域中，就是“国退民进”，这应成为不争的实事。

　　党中央将发展民营经济摆在目前这样重要地位，并不是由人们的意志决定的，而是对生产力发展规律要求的逐步认识，才将民营经济从拾遗补阙到有益的补充，再到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直到十六大将发展公经济和非公有经济提到同等的“毫不动摇”的地位，这表明生产力发展规律迫使人们对它的承认，顺应这一规律的要求，才有目前这样的大好局面，再一次证明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关于“国有资产流失”

　　将国企改革的关键锁定在产权改革，也是经过漫长的探索和实践才确定下来的。从国企改革的历程可看出，从放权让利到利改税，再到承包制、股份制，建立现代企业制度，表明只在管理体制上改革，不触动产权，国有企业的弊端是无法解决的。只有产权明晰，才能政企分开；只有产权多元化，才能建立起互相制约机制，才能建立起市场经济的微观基础；只有产权清晰，才能职责分明，所有者到位；只有产权明确，才能建立现代企业制度，进行法人治理。实践证明，国企改革是绕不过产权的。

　　至于在产权改革中出现国有资产“流失”，这确实是一个应该高度重视的问题。国资委已加强监管力度，完善监管法规，应肯定目前情况是好的。但国有资产流失情况是很复杂，要作具备分析。

　　首先，应肯定国有资产要流动，只要有流动才能优化资源配置，而有流动就不可避免的有流失。假如国有资产不流动，其“坐失”可能比流失的损失还大。要权衡流失和坐失的得失，尽量减少和避免流失。

　　其次，要承认过去在国有资产交易中确有个别的暗箱操作，低价送给亲友，甚至还有非法交易，属于这种情况应坚决取缔，严厉打击。应当说目前这种情况越来越少了。

　　再次，属于没有经验、或法规制度不健全所造成的国有资产流失，这也算在产权交易中付出的学费。目前的产权交易己从不规范逐步规范化，就是从付出学费而得到知识，建立国有产权交易所，一切国有资产交易都必须在国家指定的三个产权交易所进行，这就能实现市场原则，公平、公正、公开的竞价交易，增大透明度，就能避免黑箱操作，减少国有资产流失，应该看到这一重大进步。只要遵循以上原则进行交易的，都应认为是合理、合法的，即便一个企业卖1元钱，也不能认为是国有资产流失。

　　最后，对于国有资产流失也有一个判断问题。据《德国之声》网站6月13日题：借债1欧元买下航空公司。英国航空公司以1欧元的价格将其在德国的子公司出售给德国韦尔纺织公司。当时公司老板去公证人付账时，却没带够钱，幸亏翻译解囊相助，借了1欧元，买下拥有800名员工，每天有130个航班的航空公司。这个子公司自1992年成立以来一直亏损，母公司不得不象征性的1欧元卖掉这个烂摊子。英航不但以1欧元卖掉，还包下了一年的飞机租用费，每月300万欧元。另外，英航还提供3500万欧元的资金用于周转。英航的条件是，如果这一子公司开始盈利，英航每年抽25％的利润，直至2006年，如果韦尔公司转手，英航也可获得1／4的转手费。英航保证，乘客和800名员工不会因易主而受到影响。

　　无独有偶，中国也有一个类似的案例。吉林市有一个吉诺尔老国企电冰箱厂，80年代未，曾跻身全国十大名牌冰箱之列，被美誉为“东北王”。但在1996年开始，经营危机显露，被迫停产。在停产6年之久，吉林市把一个资产评估8000万元的电冰箱，就以4000万元、即一半的价钱卖给科龙。2002年8月签约，从2003年1月开始，仅仅用了短短4个月的时间，使一个停产6年的工厂恢复生产，8月份使产量达到原设计能力年产20万台的水平，到年底可以使产量达到50万台，是原设计年产量的1．5倍。原来四处打工流浪了6年的职工，回到原来的工作岗位，如果年产50万台，还可招收200名员工。它还拉动了吉林市相关产业和企业的发展，已经有100多个企业与电冰箱厂建立业务联系，使业务量猛增，带动了运输、餐饮、娱乐三产等业的大发展。

　　吉林市这样打折出卖，图的是吸收投资，改善经营管理，激活存量资产，使一些国有企业走出困境，繁荣一方经济，增加社会财富，减轻政府负担，增加财政收入，缓解就业压力，维护社会稳定。

　　以上两个典型事例，人们也可能得出不同结论。但有一点应当肯定，资产出卖者的出发点，不是计较价钱的多少，而是社会责任，这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

　　加强国企改革的力度、进度和决心

　　自国企改革以来，应当说成绩是显著的，效果是巨大的。但同时也应承认，国企中的一些老大难问题还没有攻克，改革进展缓慢，不能领人满意，表现改革的力度、进度、决心不够大。

　　首先，对十五届四中全会对国有经济战略调整中，“有退”和“有所不为”执行的力度不够，有些该退出的领域和行业还没有退出，甚至在一些该退出的行业里，又重新“克隆”国有企业。

　　其次，一些行政垄断行业改革缓慢，有的还有加强的趋势。如陕北将合法经营的民企油井强制收归国有，铁老大用发许可证的办法，将私人车皮进行收购。有的行业实行分拆，但实质性的改革不大。有的行业允许外国资本进入，不允许非公有资本进入，如银行、石油开采等。所有这些都应加强改革的力度和强度。

　　再次，目前我国股份制的状况令人十分担忧，但问题已经十分清楚，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大家心里也明白，如何解决的办法也基本取得共识，但关键问题是没有人下决心，一个资本市场都不能正常发育，如何让西方承认我们是市场经济国家。

　　国企改革的关键是转变政府职能，应当肯定在这方面已取得很大成绩，尤其是现届政府功不可抹。但从经济体制改革的进度来看，政府的职能转变滞后，主要在观念上还不能适应市场经济的需要，在一些管理制度上还没有彻底跳出计划经济体制，在对待非公有经济还不能一视同仁，如国有经济建一个汽车企业和民营经济建一个汽车企业，所需批文是2：26，很明显非公有经济受到歧视，所有这些都会影响经济的发展，所以应该加强政府职能转变的力度和进度，促进国企的改革和发展。

　　（作者单位：中国人民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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