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选择了布什主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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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finance.sina.com.cn 2004年11月09日 15:21 《全球财经观察》 | |
此次大选不啻是对实施3年来的“布什主义”的一次全民信任投票,一次美国未来方向的全民公决。公投结果是信任。对于安全的担忧和恐惧战胜了一切,“布什主义”正式成为21世纪初美国的新方向,也是全世界为之关注的美国价值观转型的标志 他们选择了“布什主义” ——为什么一次改变不了什么的选举如此重要? 文|刘乾坤 邵 娟 邬静娜 程(双吉) 发自上海、北京 陆新之 陶 琳 发自美国 “每个世纪似乎总会出现一个有实力、且有知识与道德动力、希图根据其本身的价值观来塑造整个国际体系的国家。” 亨利基辛格博士(Herry Kissinger)1993年在《大外交》中提醒道。 乔治W 布什获得总统连任的美国正是这样一个国家。不过,这已经是第二个“美国世纪”了。布什所崇拜的“罗斯福王”正是于1901年开创第一个“美国世纪”的西奥多罗斯福(Theodore Roosevelt)。 布什不仅与民主党分庭抗礼,与共和党先辈也大异其趣:从2001年开创的美国世纪的价值观是“布什主义”——对外是自由主义、反恐主义,对内是严格的保守派。 布什自己称之为“富有同情心的保守主义”;而学界给布什贴的标签是“新保守主义”,甚至是“民主帝国主义”。对大多数人来说,“布什主义”意味着抛弃久经考验的威慑和遏制战略,选择更令人不舒服的单边主义、先发制人等政策主张。 此次大选不啻是对实施3年来的“布什主义”的一次全民信任投票,一次美国未来方向的全民公决。公投结果是信任——几乎在布什胜选的同时,布什主义的共和党在参众两院、各州州长的选举中也大获全胜。 对于安全的担忧和恐惧战胜了一切,“布什主义”正式成为21世纪初美国的新方向,也是全世界为之关注的美国价值观转型的标志。与另一半美国选民一样,全世界都在问——这个空前绝后的强国会正面运用其影响力吗? 事实上,大选只不过是对2001年9月开始形成的“布什主义”的追认罢了,更多地是集中体现了美国价值的转型。大选什么也没有改变——从选举一开始,与这一重大价值转变一起被忽略的就包括一长串问题。 被忽略的包括美国政治和社会的裂痕、经济的脆弱性,以及欧盟、中国和印度的崛起;还包括像瘟疫一样蔓延的世界性疾病、环境恶化和资源短缺,以及贫富差距、社会分化和文明之间的不信任。 美国的价值观在转型,世界也正处于新旧秩序交替的敏感时期。以“华盛顿共识”为标志,从里根-撒切尔时代建立的世界秩序,正处在解体的边缘——至少正在被重新定义;与“布什主义”一起,“欧盟模式”和“北京共识”正在共同缔造新的世界光谱。它们之间的相互作用,将深刻影响全球商业环境、资本和技术流动。这也正是新世纪一切机会和风险的根源。 大选留下“两个美国” 美国西部时间11月3日上午7时54分,2004年美国总统大选以布什当选落下帷幕。全部538张选举人票中,除爱荷华州的7张选举人票外,布什获得了279张,而克里获得252张。 但大选运动并没有结束。对于阿诺施瓦辛格来说,他正受着喜悦和痛苦的双重煎熬——作为加里福尼亚州共和党籍州长,他有理由为布什连任欢呼,但却要继续忍受民主党妻子的惩罚。 施瓦辛格可怜的境遇并不是一个孤例。 接近60%,这是1968年来最高的投票率。1.5亿美国人,被分成了旗帜鲜明的两部分:布什51%。克里48%,美国分裂成了东西部和中部两个部分、一些家庭被分成了两个阵营,知识分子和媒体被分裂成了支持和反对布什的两个类别。 “传统上,美国的选民结构一般是3:3:3,民主党、共和党和自由摇摆的选民各占1/3,今年则向两边分化,这是选民的一种极化现象。”中国社会科学院美国研究所政治研究室主任倪峰表示,这是史无前例的。 “只有一个美国,现在这个国家因为不同的价值观而形成了巨大的分歧,这是我们不愿看到的情况。”分歧包括从堕胎权、死刑到税收、福利政策、对外政策和环境问题等等。民主党竞选阵营全国财务副主席、民主党全国委员会全国领袖理事会联席主席唐纳得艾伦(Donald V. Allen)对《全球财经观察》的记者说:“如果有两个美国的话,那只能是共和党造成的。” 他强调,这是美国有史以来最激烈的一次总统竞选——布什的民调支持率未超出50%,历史上从没有过一个现任总统的民调支持率低于50%却能当选。 “那个党说,有两个美国。别信这个。”施瓦辛格对此也振振有词,然而他本人正是这种分歧的受害者。他的妻子玛丽亚来自于前总统、民主党人约翰肯尼迪的著名家族。施瓦辛格透露,这番演讲的后果是,妻子至少有两周拒绝他同床。看起来,这种惩罚或许还将继续更长时间。 如果说民主党与共和党家庭的分裂还只是在帷幄之内的话,那么新移民和老移民之间,东西部和中部之间,知识分子和大企业主之间,平民和富人之间,甚至新保守主义者和传统保守主义者之间的分歧就足以改变这个国家的颜色了。 作为接受亚裔和拉美移民最多、全美人口最多、最有代表性的西部州的最高行政长官,施瓦辛格却不得不看着克里从加州拿走全部55张选举人票——这几乎是选举人票排名第二州的两倍还多。阿诺本人也是1968年的奥地利裔新移民。 “美国给我机会,我的移民梦想成真。我希望其他移民像我一样得到同样的机会。这就是为什么我相信这个国家,为什么我相信这个党,为什么我相信这个总统。”尽管满怀热情,但并不是所有人,尤其是亚裔和拉美裔移民像阿诺一样幸运。 “两个民族、两种文化和两种语言”组成的国家。这是塞缪尔亨廷顿自 《文明冲突论》以来发表的另一惊人之论。在尚未面世的新书 《我们是谁》 中,亨廷顿注意到,到1998年“何塞”(José)已取代“迈克尔”(Michael)成为加州和得克萨斯州新生男孩最常用的名字;拉美裔已占移民总数的大半,超过黑人成为美国最大的少数族裔。他们有着在各族裔中最高的出生率,估计到2050年将占美国总人口四分之一。 在亨廷顿看来,他们往往缺乏融入美国社会的兴趣。与几个世纪以来的其他移民相比,他们难以割断与故国的联系;他们没有寻求成功、实现“美国梦”的意愿;他们的教育水准落后于其他族裔,大部分的人拒绝接受盎格鲁-新教(Anglo-Protestant)所创、代表美国民族认同和政治文化基石的那些基本信念,比如遵守法律、工作勤奋和尊重人权等等。 盎格鲁-新教是否就是美国赖以成功的根本并非重点,布什推行的“新移民政策”才是关键——鼓励移民的同时,却又拒绝提高最低工资限制、教育和福利支持。而一直鼓励移民的民主党同样没有打算在这方面增加支出。 “2000年1月和2004年10月的数字比较,美国丢失了300万就业机会。”唐纳得艾伦称,游离在医疗保险之外的美国人高达4500万,而绝大部分是新移民。 除了在福利、堕胎、死刑、减税等方面的分歧以外,美国选民也呈完全的垂直分布状态——东北部从缅因州到宾夕法尼亚,以及整个环大湖区,西部从华盛顿州到加里福尼亚,全部选举人票收归克里囊中;而从东部的弗吉尼亚到西部的内华达则全部被布什席卷,中间没有任何交叉。到最后,整个2004年热闹非凡的大选似乎只在一个关键州——俄亥俄进行。 “布什上台以后,国际、国内政策引起较大的风波。在价值层面、国内安全政策、减税、医疗保险等层面的动作幅度都比较大,推行新保守主义强硬的价值理念,所以引起很多人不满, 发生两极化分裂,这是最主要的原因。” 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教授、著名美国问题专家朱锋把美国社会分化的结果归罪于过去4年实施的布什主义:由于对布什的看法两极对立,民主党和共和党形成壁垒分明的两大阵营;同时,布什代表的保守主义势力又不注意适当的妥协,这更使许多自由派人士感到非常愤怒。 安全困境成就“布什主义” 一切照旧。还是布什主义。 布什以比2000年大选更大的优势、更轻松地赢得了大选,这或多或少有些令人遗憾——运转了228年的选举机器仍在正常运转,同时还冷漠地拒绝了包括美国另一半选民在内的世界的期待。像大多数美国媒体一样,英国《金融时报》丝毫不掩饰不喜欢布什、甚至讨厌这个美国总统的心情。选举落幕翌日,它说:布什连任是大多数欧洲国家都不想听到的消息,整个欧洲普遍支持克里,甚至包括布什曾经最亲密的盟友——托尼布莱尔。” “跨大西洋两岸关系即将掀开新的一页,我们必须设法重新建立美国对欧洲的信任。美国人认为,他们完全可以靠自己建设、指挥和推动这个世界,这是不对的。”法国新任外交部长米歇尔巴巴耶说。 对于欧洲伙伴来说,“布什主义”意味着抛弃整个西方社会一直信奉和遵循的均势、遏制和威慑战略,而选择令人生畏的先发制人战略和令人讨厌的单边主义。 不过,布什在接下来的4年任期里,完全可以从容地选择像弥合国内裂痕一样,修复大西洋两岸,乃至更多的双边关系。当然,他也可以更彻底地构建和实施完整的布什主义。 不过,尽管很可能像驻欧盟大使罗克威尔施纳贝尔说的那样——“你们即将看到一个更愿意倾听你们想法的美国了”,但布什似乎更有理由选择后者。他也许要考虑自己的政治遗产了——那很可能是经过美国人民授权的布什主义,而非其他。否则,为什么不是克里呢? “作为真正意义上的全球性大国,在后冷战时代,几乎没有一个单一的或联合的力量能对美国构成有效的牵制。”资深外交家、卡特时期的国家安全顾问、民主党人布热津斯基在《大棋局》一书中这样感叹。 “如果你相信是这个国家,而非联合国,才是世界民主最大的希望,那你就是共和党。”也许阿诺施瓦辛格更准确更明白无误地表达了布什主义者的信念:“我们也许会有磕磕绊绊——但是美国总是遥遥领先。这就是美国的性格。我们繁荣领先。我们自由领先。我们人民领先。我的美国同胞们,要避免出错。对付恐怖主义将险象环生,因为他们不只要消灭个体,他们还渴望毁灭整个国际秩序。他 (布什)知道跟恐怖分子理论没用。你得打败它。他(布什)知道你无法对仇恨蒙蔽了双眼的人讲道理。” 选举总是这样——夸大或者凸现差距,不管是两党之间,还是美国社会和文化之间。“宽似一英里,深仅一英寸。”中国社会科学院美国研究所倪峰教授认为,美国人的价值观和意识形态其实很单一:立国以来,无论是民主党还是共和党,都信仰美国特殊论,信仰民主和自由。这和欧洲是有很大区别的。 与欧洲更不同的是民主、共和两党都相信他们面临无所不在的恐怖主义敌人——这正是诞生“布什主义”,或新保守主义的土壤,也是没有业绩可言的民主党“败走俄州”的原因。 “我们不认为投票给克里没有风险,但我们已清楚地知道投票给布什会有什么风险。克里的强项值得每一位选民认真考虑。”《华盛顿邮报》和 《纽约时报》等多家媒体先后发表声明或社论表明支持克里的立场。 早在半年前,26位前美国外交官、退役高级将领和国务院官员在华盛顿发表公开声明,批评布什总统推行的外交政策,并表示反对布什连任,还呼吁民众不要投他的票:“布什采取的强硬立场使我们国家更不安全……美国正处于一个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的时代,应付这些挑战就要求我们与其他国家进行合作。我们不能独自行事。”全世界充斥着反对布什的声音。 可惜的是,近51%的美国选民并没有听从《华盛顿邮报》的告诫,仍然选择了给他们更多安全承诺的布什——尽管总是出错,但是他正在行动。这一点很重要。 “安全困境的产生,和国际政治的基本特征即无政府状态——所有国家之上缺少一个政府是密不可分的。在无政府状态下,每一方都进行增强实力以确保自身安全的独立行为,这却会使得各方更不安全。”哈佛大学肯尼迪政治学院院长约瑟夫奈(Joseph Nye)这样剖析美国当前面临的恐惧和困境。 对自身安全的恐惧和担忧超越了其他所有问题——布什主义最直接、赤裸裸地表现了美国这种建立在优越感之上的安全困境;如果说优越感和安全困境是布什主义的温床,那么,美国庞大的选举机器就是酵母——它对布什主义的承认最直接最有效。 美国的总统大选,已经变得既不像是选美,也不像是赛马,而更像是一场财物大拍卖。更古老、最深厚的土壤或许来自于那台运转了两个多世纪的超级选举机器——它像一个巨大的产业,今年大选它吞噬了创纪录的40多亿美金,几乎超过历届总统选举经费的总和。 布什得到更多大企业、大财团的支持极为明显——这与上一届的企业家政府没有太多区别。 根据“政金联线”(Political Money Line)统计,给布什捐款的公司CEO、总裁和主席有1.77万人,而给克里捐款的同类人只有3393人。给克里捐款的教授达3508人,给布什捐款的教授仅有322人。给克里捐款的记者有90多人,而给布什捐款的仅有一个记者。 布什得到许多华尔街大公司的支持。在前20名捐款最多给布什的公司之中,有7家华尔街公司、6家会计师事务所、2家律师事务所、1家东南部的能源公司、一家大技术公司和一家军工企业。摩根士丹利、花旗集团和微软公司都榜上有名。 总之,外部缺乏足够强大的牵制力量,又植根于美国国内前所未有的安全困境,借助庞大的选举机器,“布什主义”赢得了最终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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