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冷静与理性 格林斯潘的低调意味

　　6月7日，要不要去北京出席国际货币会议?

　　当人民币升值预期在全球仍是此起彼伏时，79岁的美联储主席格林斯潘意识到，这似乎是个挺难作出的公务旅行决定。

　　格林斯潘当然知道，中国央行行长周小川、欧洲央行行长特里谢以及日本央行副行 长武藤敏郎等与会同行，以及更广大的全球金融市场人士都期待着他能成行，并异常关注他对人民币汇率问题可能作出的任何表态，以及由此可能带来的市场影响。

　　但再三权衡之下，格林斯潘在会议召开前一天宣布取消既定的北京之行。表面理由是年事已高，且公务繁忙，但更多人宁愿相信，他是不希望给热得发烫的人民币升值问题火上浇油。此前，中国曾多次强调，人民币汇率问题是中国的主权事务，那些出于政治动机而向中国施加的压力，只会适得其反，“对中国推进改革和下决心的过程很不利”。想必格林斯潘一定听得懂，这指的就是他所服务的头号超级大国，以及他们的欧洲和日本盟友。

　　也许多少感到有点抱歉，当然更考虑到还是应当说些什么，格林斯潘6月7日通过先进的卫星连线系统，远隔万里重洋联通北京会场，同中、欧、日三大央行领导人交流。很自然的，他和东道主周小川的讲话，迅速成为全球金融界和媒体的关注焦点，迅速传播开去。

　　这真是一场关于人民币汇率问题的微妙对话。也许考虑到会议是在中国举行，格林斯潘没有再次要求中国给出人民币升值时间表。他只是原则性地重申了以前多次谈过的观点：更加灵活的汇率制度对中国经济有好处，而人民币升值其实也符合中国的利益等等。虽然他同样代表着美国的根本利益，但听来顺耳多了。

　　令中外媒体更感兴趣的，则是他的提醒：目前，美国对人民币升值的希望可能过大，人民币升值所引发的所有结果，可能并非都对美国经济有利，对于美国经济振兴和解决贸易逆差并不会有太大帮助，因为即使中国减少对美出口，“我们会从其他国家替代进口那些商品”。

　　当一些美、欧、日政客叫嚷要把纺织品贸易与人民币升值挂钩时，格林斯潘上述表态应当算是颇为不易，因此立即赢得普遍赞许。

　　作为执掌美联储长达18年的财经界泰斗，格林斯潘对人民币汇率问题的判断一直相对冷静。这与周小川在会上措词虽温和，但立场仍明确的讲话相呼应，在全球金融界产生了巨大影响，媒体几乎一致认为，“他们两位都将为热炒当中的人民币升值问题降温不少”。

　　人民币汇率究竟如何调，相关制度改革究竟怎样改？有关趋势其实早已非常清楚。尽管仍然没有明确的时间表，但中国汇率制度改革显然不会长期拖延。而在改革之前，中国需要仔细分析对就业和经济增长的潜在影响，同时优先改革金融机构，确保金融系统已做好准备。

　　自然也不必回避人民币汇率与中美贸易的关系。周小川明确宣称，中国对大额贸易顺差并不感兴趣，如果可能，宁愿将贸易顺差“降至零”，以平抑贸易纠纷和人民币升值压力。而我们的小川行长可能还漏了一句，这也有利于减少国际热钱借贸易之名继续流入中国。

　　当然，还要考虑利率与汇率的相关性。在这方面，格林斯潘绝对是央行行长们的老师，他所掌管的美联储，在过去18年历次调整美元利率的政策把握上，有很多精妙的心得。不过相对于格林斯潘的语言暗示能力，周小川的表态要直接得多，他承认，利率制度改革有利于人民币汇率稳定，同时宣称，中国央行现在并不打算加息，也没有制定加息时间表。

　　国际货币会议已经在北京闭幕，围绕人民币升值问题的国际较量仍在继续，但格林斯潘的这次讲话及其背后的隐含意义，显然值得我们继续予以关注。想必，多年相对独立思考经济全局问题的职业习惯和专业眼光，令格林斯潘对人民币汇率问题有更冷静的看法；想必，中美就货币或贸易等问题的协商开始趋于建设性；于是，这位望八老人选择了冷静与理性，而非狂热或偏执。

　　只是不知道，那些在贸易平衡和汇率问题上叫得很凶的小字辈华盛顿政客，以及全球更多的金融政要们，是不是可以安静琢磨一下，格林斯潘如此低调做派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