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阳血液事件仍存疑

　　汪言安 邢少文

　　“感谢媒体的关注，我市将会以此为动力，无偿献血事业将会迎来新的春天。”4月17日，“揭阳血液事件”核心人物之一、已于4月11日被“停职立案调查”的揭阳市中心血站原站长李龙给《第一财经日报》记者发来的短信中如是说。

　　至今距离“揭阳血液事件”暴露已有20天，有关调查部门的最终调查结果仍未对外公布。然而，“揭阳血液事件”所反映的无偿献血机制缺陷无疑已成为一个标本。

　　非法交易浮出水面

　　4月4日，广州某媒体曝光广东揭阳等市数百名职业卖血人形成卖血部落，被“血头”控制服禁药催血卖钱。同时，这些卖血部落由不同的帮派(血霸)所控制。

　　据报道，“血头”从“血奴”身上获得丰厚利润。大“血头”月入至少4万元，靠收取卖血人的钱。小“血头”月入约6000元，一是他们自己卖血，不用交纳费用，月赚2500元左右；二是抽取卖血人的分成，每月能分到3000元左右；三是收取卖血人生活费，每月700元左右。相比之下，职业卖血人每月卖12次血以上，收入仅1500元左右。

　　报道一出随即引起各级政府的重视。4月5日，广东省卫生厅派出的调查组对揭阳市中心血站采供血情况进行了调查，次日，

　　根据广东省卫生厅4月5日公布的初步调查结果，揭阳市存在冒名顶替献血、有偿献血者身份资料难以核实、“血头”非法组织卖血等现象，媒体报道内容基本属实。

　　但揭阳市政府本身对这一调查结论似乎并不完全认同，本报记者获得的一份揭阳市政府4月9日向广东省卫生厅派驻的调查组提交的通报中认为：“尚未发现事件与‘黑恶’势力有关，存在涉嫌‘血头’非法组织献血者献血行为，但未发现存在‘血霸’圈养‘血奴’供血现象。”

　　这份通报同时还援引卫生部调查小组在当地的调查情况描述，“卫生部工作组特别查问了部分涉案的献血者，这些卖血者一口咬定自己是自愿参与献血，每次献血所得的营养补偿都归他们本人所得，没有任何‘血头’、‘血霸’从中抽水和受人控制强迫卖血。”

　　血站悬疑

　　除了“血霸”、“血头”之外，揭阳市中心血站是调查组的重点调查对象之一。

　　在媒体的报道中提到，揭阳血站有关人员与“血头”有很深的瓜葛和联系。血站对血库血液进行核查之后，发现血液库存量不多，就会打电话通知“血霸”，“血霸”再把血站需要的血型、数量通知血头，然后由“血头”组织聚居在“血头”家里的职业卖血人卖血。

　　但揭阳市政府方面对这一现象予以了否认，揭阳市提交的通报认为：“血站成立10年来，尚未出现过血液质量问题；尚未出现血站工作人员与‘血头’有内外勾结现象。”

　　对此，广东省卫生厅调查组的一位成员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质疑：“根据我们的调查，揭阳非法献血的现象已经存在了七年之久，而且，冒名顶替献血的人数占了血站献血人数的大部分，血站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们可以视而不见吗？”

　　4月11日，揭阳市政府对外通报，揭阳市中心血站站长李龙、副站长林勤波、揭阳市卫生局医政科科长张梓扬三人被“停职立案调查”，对涉嫌非法组织卖血的揭阳血站门卫谢某予以刑事拘留。

　　但对于李、林、张、谢等人存在的具体问题，目前外界尚并不知晓。“具体问题我们也不清楚，这是揭阳市政府的事情。”上述调查组成员对记者说。

　　李龙则对记者表示：“我个人在经济上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这一点可以由组织调查后来定论，至少不存在血站集体与非法组织卖血者内外勾结的行为，至于血站内部是否有人与外界勾结，我不敢保证。”

　　而对于涉嫌非法组织卖血的血站门卫谢某，李龙则表示：“其实这个门卫到底是什么来头我也不知道，直到他首先被抓了，我才开始注意到这个人，现在连我自己也对这个门卫怎么会与外界勾结组织非法卖血很关心，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操作的。”

　　对于谢某在揭阳市中心血站中所扮演的角色，揭阳市卫生局和广东省卫生厅方面均表示目前无从知晓，要等待公安机关的审讯方才得知。

　　与此同时，记者了解到，目前李、林、张三人虽已被“停职立案调查”，但仍然在正常上班。“我是以普通医生的身份在工作。”李龙说。

　　揭阳市卫生局工作人员则表示：“对如何处理这三名被停职的有关负责人还没有具体说法，一切还有待于调查结果。”记者咨询广东省卫生厅和卫生部新闻发言人，其均表示目前仍需等待对外公布调查结果。

　　一次“清白”的机会

　　“揭阳血液事件本来也许可以控制而不至于造成这么坏的影响。”揭阳市卫生监督所一位知情人士告诉记者，这位人士指出，早在事件暴露之前，揭阳市卫生监督所曾经接到过关于揭阳市中心血站血液采集违规的举报，卫生监督所并已准备组织专项的检查行动，“但由于迫于来自上面的压力而最终放弃。”

　　“无偿献血的血液质量关乎生命健康，本来就应该长期处于严密监管和监测的状态，但是，很遗憾，揭阳血站错过了保持清白的机会。”这位人士表示。

　　至于受到什么人或者来自什么部门的压力，这位人士则拒绝透露。“除非事情闹得太大，一般都容易受到来自外界的干扰而使得执法受阻，这本身不是什么秘密。”他说。

　　按照卫生系统职能安排，血站管理工作由医政部门主管，监督工作则由卫生监督部门主管，“对于医政部门而言，只要血液质量没有问题，责任就可以卸了，至于存在的非法交易情况，卫生监督部门是有责任的，这种现象存在七年之久，卫生监督部门也不可能不知道。现在是出了问题大家互相推脱责任。”广东省卫生厅调查组成员则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