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贝尔奖得主北京大聚会

　　□本报记者 程凯

　　蒙代尔看上“中国机会”经济学家热捧“中国元素”

　　一座城市，一群财富500强CEO，一个由大小展览、论坛组成的博览会，一群诺贝尔经济学家，这就是今年五六月间发生在中国最吸引“眼球”的新闻故事。

　　《财富》论坛来了又走了，可能还要来；科博会办了8届，接着还会办；诺贝尔经济学家论坛从今年5月30日开始，要在北京举办第1届，希望明年有第2届。

　　一群诺贝尔经济学家，包括罗伯特·蒙代尔、罗伯特·福格尔、约翰·纳什、詹姆斯·莫里斯、弗农·史密斯、克莱夫·格兰杰等等。不管听说过几个，这些名字放在一起都是够吓人的，因为他们的确在经济学界大名鼎鼎。

　　这样的盛会不是凭空而来，他们为什么来北京，他们来北京想做什么，能做什么，以及中国应该聆听和收获什么？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当中国经济影响世界经济的力量日益增强时，当关注中国财富的人越来越多时，当关注经济的中国大众也越来越多时，“诺贝尔”需要在中国寻找自己的机会。

　　蒙代尔与他的“中国事业”

　　无论多少诺贝尔经济学家在中国走到一起，也总会有一个人让中国人熟悉，他就是“欧元之父”蒙代尔。当一个经济学家把评论中国当成一项事业的时候，没有一个中国媒体会不喜欢他，也没有一个关注经济报道的读者会不知道他。

　　这位蒙代尔也在30日的论坛上第一个“现身说法”，他甚至将原来定下的演讲题目临时修改，由“主张世界货币的理由”转为最为热门的“人民币汇率问题大讨论”。此题一改，恰到好处，蒙代尔一下子成为当天中国人最关心、最能听懂，也是最讨巧中国人心的演讲者。

　　蒙代尔不愧为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中看上“中国机会”的第一人，也是最懂“中国机会”的第一人。

　　2005诺贝尔奖获得者北京论坛的主办单位是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和北京市人民政府，承办单位则是北京市政府外事办公室、中国发展研究基金会、北京市教育委员会、蒙代尔国际企业家大学。虽然挂着“蒙代尔”名字的机构排名最后，可是一群世界级经济学家成行北京，关键还在蒙代尔身上。

　　根据北京市官方媒体的报道，正是蒙代尔“一次餐桌上和北京市政府官员的偶然聚谈，催生了今年5月共同举办‘2005北京诺贝尔论坛’的想法”。如此众多的诺贝尔奖获得者以及预备得奖者能够汇聚北京，蒙代尔的人脉关系不容忽视。

　　根据蒙代尔国际企业家大学的说法，作为此次论坛的一项重要活动———31日举行的“诺贝尔奖获得者与企业家对话专场”由蒙代尔积极倡导并作为主讲嘉宾，而蒙代尔国际企业家大学是“对话”的惟一承办方。

　　这场“对话”设计得非常具有吸引力，“将由三位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与国内外知名企业家，以企业家精神与企业发展为主题，对企业家精神的实质内容和培养方法、企业家精神对中国经济发展和政府职能转变的影响和作用；中国企业国际化面临的国际贸易摩擦、非关税壁垒及其对策；金融体制改革对企业发展的影响及其发达国家的经验等企业家关心的热点问题进行面对面的直接对话交流。”

　　如此众多的论题，让每一个中国企业家都能找到和他切身利益相关的地方，只用花上半天时间、上万元钱，就可以向诺贝尔经济学家求教企业发展“真经”。

　　蒙代尔，通过自己独特的身份，与中国政府的良好关系，成为了一个经济学届的“驻华大使”，在从事外交活动的同时，也把握住甚至创造出了种种商业机会。

　　蒙代尔选择在中国出任“经济大使”的原因，用他自己的话说，“我过去的70多年一直生活在世界不同地方，可以在北京安家对我来说是更重要的机会”，“北京是中国的政治文化和国际交往中心，而中国将是世界上最大的咨询市场。”

　　经济研究与中国奇迹

　　如此众多的重量级经济学，为什么一拨儿全来到了北京呢？与其说是给朋友蒙代尔面子，不如说是给中国经济面子。

　　当这些经济学理论大师们来到中国的时候，中国经济在与世界经济的进一步融合中正面临着各种挑战：

　　经济发展能否更加均衡地为所有中国人带来好处，经济发展过快如何给世界能源紧张造成影响、上海的房价涨跌如何影响海外投资者的利益，人民币该不该升值、如何升值，中欧、中美的贸易冲突如何获得完满的解决。这些问题都是中国的企业家、中国的政府官员甚至中国普通的严肃观众们希望从经济学家们那里获得一些答案的地方。

　　我们能否得到自己的答案呢？仅从第一天的经济学大师的演讲来看，由于出席论坛的经济学家对中国现实具体问题的了解程度不一样，所以其演讲并不直接以目前具体的热点问题为重点，而是从宏观经济学、计量经济学和政治经济学角度，尽可能结合中国、北京经济热点或世界经济热点展开。

　　话虽如此，但是大师们设坛开讲的题目还是匠心独具。詹姆斯·莫里斯讲“如何在发展的经济体中征税”、约翰·纳什讲“理想货币和渐进理想货币”，萨拉·伊·马丁说“收入分配、贫困、不平等与经济增长”，罗伯特·巴罗讲“偶发危机的世界里的资产价格”、艾尔波托·艾莱斯那说“全球化与政治分离主义”，罗伯特·福格尔要“预测21世纪的人口寿命”，科莱夫·格兰杰要用“经济预测”考量“北京奥运”。看起来大家都想向中国问题靠拢，当然最后的结果还是蒙代尔先生最“出彩”。

　　也许还是有人对演讲不满意，因为大师们的谈话还是太专业、太前沿、太艰涩。但是，如果了解这些诺贝尔奖获得者的经济学成就就可以知道，他们演讲的题目并非全都是他们各自的强项，却无不体现出中国“元素”。因此，要感谢这些大师来到中国，并且愿意从中国的视角出发探讨经济学的理论。

　　诺贝尔奖得主为什么汇聚北京？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出于对中国经济的关注。这种关注与投资者的关注当然不同，投资者关注经济热点地区是为了获得更高的资本回报，经济理论研究者关注中国是为了更好地研究理论问题。用一位大师到达北京机场时说的话：能和这么多经济学者一起探讨问题，本身就是一件幸事。

　　北京大学经济研究中心的林毅夫教授一直相信研究中国经济的人将会出现新的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因为“社会科学理论贡献的大小决定于被解释现象的重要性”，“研究世界上最大、最强国家的经济现象，并将之总结成理论的经济学家，他们也就容易被认为是世界级的经济学家”，“随着我国经济在世界经济中所占地位的提升，中国经济研究在世界经济学研究中的重要性将随之提高”，“我们也有可能迎来中国籍的世界级经济学大师辈出的时代”。

　　如今，每一个经济学者都必须关注和解读中国经济，中国经济的影响越大、需要理论解释的地方越多，研究者就会有更多成功的机会，新的理论就有可能产生。相信众多诺贝尔奖经济学家正是为了这个中国时代而来。研究中国的学者来到北京，是由感性认识迈向理想认识的第一步。

　　重新认识经济学家

　　中国可以从这些大师身上获得什么呢？答案当然不是惟一的，因为每一个人需要的东西不同，每一个人的领悟程度也会不同。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认识层面上的收获将大于实用主义的追求；抱着领悟精神的人也会比追求具体答案的人收获更多。“真经”不是好取的，靠得是从“渐修”到“顿悟”。

　　如此多的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汇聚北京，难免让人想起两个“共识”。首先是“华盛顿共识”，这是西方新古典经济学家们用适合西方的理论来为转轨国家制定的改革政策，主要内容包括：强化政府财政纪律，增加政府公共投资，扩大税收基础，统一汇率，贸易自由化，消除外国直接投资障碍，国企私有化，放松市场准入管制，保护私有产权等。

　　东欧等社会主义国家转型时采取的“休克疗法”就是依据上述共识设计。“华盛顿共识”最终被实践证明具有很大的不合理性，原因就是经济理论运用的具体环境发生了变化。

　　近年又有人将中国的经济发展模式归纳为“北京共识”，即：不受银行家的意图驱动、切合基本需要并寻求公正及高质增长的一种发展途径。“北京共识”要求私有化、自由贸易等进程遵循极为慎重的原则，它被定义为：艰苦、主动地创新和试验；坚决捍卫国家疆土和利益。其主要目标是：在坚持独立的同时寻求增长。

　　众多经济学大师汇聚北京，研究中国经济，让人浮想联翩，会不会形成什么新的北京共识呢？

　　前苏联和东欧的经济转轨中，流传这样一个笑话，说“美国国防部所拥有的最具破坏力的秘密武器是经济学家”。这虽然是一个笑话，但是也反映一定的事实，我们需要考虑的是，如何重新认识和对待经济学家。因此，最好不要形成什么“共识”，西方经验不会完全适用于中国，中国经验也不会完全适用于其他发展中国家。

　　没有一种经济学理论是万能的，而经济学家也不是万能的，这一点相信每一个来到北京的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都会万分同意，也会万分感激中国的听众由此出发来关注目他们的一言一行。

　　【记者 李锡铭 30日北京报道】“2005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北京论坛”今日上午在人民大会堂开幕。七位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携手五位世界著名经济学家出席本次论坛。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国务院副总理曾培炎，全国人大常务委员会副委员长许嘉璐出席论坛，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主任王梦奎主持开幕式，北京市市长王岐山致辞。

　　新华社 王呈选 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