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币升值：被推上祭坛的羔羊(5)

　　第四部分  汇率改革何去何从：哪里是出其不意的路线图

　　主持人：近年来，对于人民币汇率调整的设想方案非常多，例如把人民币兑换美元的比率从8.28变成另一个数字、把钉住美元的汇率制度变更为钉住货币篮子、放宽人民币汇率浮动空间、改善人民币汇率形成机制等。假定人民币进行汇率调整，那么您认为最现实的调整方案是什么？中国汇率体制改革有没有清晰的路线图？

　　哈继铭：目前经济学家给出的各种方案中，盯住一篮子货币或在允许中心汇率升值的同时放宽浮动区间(即所谓爬行盯住)都是可行的方案。两者各有利弊。我个人比较倾向盯住一篮子货币，货币篮子的构成为中国的主要贸易伙伴和在主要国际市场上竞争对手的货币。中国汇率制度的改革路线图应当是：宏观经济降温，盯住一篮子货币，加强银行改革和实现资本账户放开，实现更灵活的汇率制度。

　　我们的研究结果表明，人民币名义有效汇率被低估了3-5%左右。中国真实失业率很高，不具备非贸易价格对贸易价格持续上涨的基本面支持，也就是说实际汇率不应该大幅升值。今年一季度的贸易顺差达到166亿美元，占GDP约4.4%，而去年一季度我国外贸是逆差，显示今年一季度的储备增长与去年同期相比更多的是来自于外贸顺差，而不是其它资本流入。这从基本面上支持人民币的小幅升值，而且升值后热钱继续赌人民币升值的压力正在减小。人民币汇率水平自1998年以来几乎不变，一旦今年升值后不是所有的“赌徒”都有耐心继续赌人民币升值的。再说，盯住一篮子货币后，将来如果美元继续贬值，人民币就会自然对美元升值，也降低了人民币对美元的升值压力。

　　陈兴动：人民币汇率制度的市场化还需要一个过渡期，钉住美元肯定不是一个理想的状态。现阶段我觉得最好的办法是将目前的钉住美元改为钉一篮子货币。为了降低调控难度，在初期可以选用较小的“篮子”，即钉住少数几种主要货币。钉住一篮子货币有助于增加人民币汇率的灵活性，避免国际社会对人民币盯住单一货币的指责，但对企业来说将面临更多的汇率风险。因此，中国需要发展一个更为反映汇率真实水平，有效的外汇市场。外汇衍生工具市场也将是汇率改革的产物。

　　我们曾经对不同方式升值的后果进行了一个完整地分析。结合升值以后中国可能采取的决定，预计会出现如下的后果。我们估计中国境内的热钱在1200亿~1500亿美元。热钱进到中国来，是一个逐步的过程，让热钱出去也应该采取逐步的过程，热钱潮水般褪去会有风险。

　　龚方雄：最现实的方案其实最简单，我们在十年前都做过。这就是从1994年开始实施的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对于中国来讲，最终的目标应该是自由浮动的可兑换货币，只有这样才能保持我国货币政策的完全独立性。与一篮子货币挂钩只能是过渡手段，并不是终极体制。

　　何帆：在我看来，汇率政策调整的目标应该是重归“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制度”。当前的问题是我们既没有做到“管理”，也没有做到“浮动”。具体建议是分两步走：首先，一次性调整人民币与美元汇率，使其达到与未来中期内均衡汇率基本一致的水平，然后可以根据实际情况进行地频率的调整；或者可以概括为：一次到位，低频调整。

　　巴曙松：过去多年来，中国基本上是外资流进来容易，流出去难；外汇管理兑企业严、个人松；兑内资严、外资松。整个外汇体制运行的基础之一是强制结售汇制，实际上从体制上就扩大了外汇的供给，抑制了需求，夸大了人民币升值的压力。实际上，从2004年以来中国汇率政策的操作和内在逻辑看，2005年汇率政策的焦点，已经开始转向国际收支的均衡调节，同时积极为汇率浮动创造基础性的市场条件，包括国有银行的改革、外汇市场的培育、外汇管理体制的调整等等。从目前的政策操作看，强调建立调整国际收支的市场机制和管理机制，意味着在人民币的汇率政策和外汇管理方面不是仅仅强调汇率水平，而是更为强调影响汇率决定的上游因素——国际收支，包括进出口活动、资本流动、非贸易等等。在这样的政策基调上，开始更为强调推动贸易和投资的便利化，支持企业走出去，实施更为对称的外汇管理格局。

　　主持人：在今年的两会上，温总理专门提到了人民币汇率问题，并且在谈到汇率形成机制改革时，用了“出其不意”这四个字，您觉得其中的蕴意是什么？人民币升值是否真的可以做到出其不意？

　　哈继铭：我解读“出其不意”意思是不要对改革的时间妄加猜测，汇率形成机制改革任何时候都可能发生。我认为中国已经做好了汇率改革所必须的技术准备，如做市商制度和衍生产品的开发等。眼前需要做的一是稳定房地产价格，因为它是热钱赌人民币升值的最有效赌具；二是缓解升值对农民的影响，因为升值后农产品进口将增加；三是决策。国际因素说复杂可以很复杂，尤其是牵涉到政治因素；说简单可以很简单，最主要的是不要对中国施压，美国某些政客该闭嘴了。

　　龚方雄：为了避免市场过分的投机行为，当然要“出其不意”，这主要是针对去年底到今年初，市场对于人民币汇率预期心理的变化而言。各种猜测都有，我觉得“出其不意”可能将主要体现在方案上和时间点上。当然，在现代市场经济当中，宏观经济政策的透明度越高越好。比如美联储，从利率的政策角度来讲，近些年，是否加息、趋势如何，基本都让市场明白，也保证了市场行为不会出现太大震动。所以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不一定每次都要“出其不意”，让市场得到正确信息，保持正确的趋势预期，反而有利。

　　何帆：出其不意主要是谈汇率调整的时机。如果从中国当前经济增长形势喜人、内需旺盛、财政收入增长很快等因素来看，各种条件其实对于进行汇率制度改革均非常有利。但是，最近的一个不利条件则是热钱开始流入中国，国际投机资本瞄准中国做为炒作的最大题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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