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CDC难辞其咎

　　对昨天没有真正地反思，今天便又踏进同一条河流

　　胡舒立/文

　　时近晚春，满心盼望着欢欢喜喜过“五一”的中国人，忽然又听到了SARS的报警声。尽管政府应对透明及时，此次SARS波及范围较小，但毕竟已经显著伤及无辜，更招致人力 、物力和精神方面的巨大损失。4月28日，新加坡股市下挫0.3%，分析师普遍认为这缘于投资人对于中国SARS疫情的担心——虽说多少属于反应过度，亦足见负面冲击之广。

　　有心人必然要想：为什么SARS得以卷土重来？专家已经初步判断，此次疫情并非自然不可抗力，很可能源于实验室工作人员感染。如此，则是次疫情源于人为事故，其源头则是专司传染病防控的中国疾病控制中心(CDC)。这正是使人痛定思痛、感喟不已的地方。

　　目前，人们还无法知道两位第一代病人——同样来自中国CDC病毒病研究所病毒形态室的宋某和杨某，究竟是如何接触到SARS病毒的。具体情节可能相当复杂。但推想起来，其若在工作环境中感染，无非是几种可能：或是患者曾有机会接触病毒样本，而未能按规章操作；或是有人曾以违规方式处理SARS病毒样本，造成污染，使患者无意接触不幸染恙(后者仍有可能有违规操作)。无论何种原因，均与病毒研究中疏于安全管理、落实规章不严直接相关。特别是宋与杨二人就其岗位职责而言，不应有机会接触SARS病毒样本，两人发病时间又前后相隔了23天，更表明此次病毒泄漏的严重程度。

　　由实验室而感染SARS，去年以来在新加坡和台湾都有先例。稍加研究即可发现，海外两位患者均非在直接从事SARS实验时感染。特别是新加坡患者并非SARS研究人员，感染原因在于其研究的西尼罗病毒样本曾被SARS病毒感染。让人抱憾的是，虽然中国大陆具体情况与海外前车有颇多相似之处，但中国CDC及下属部门管理层既未及时吸取教训，大规模加强各科室病毒研究的安全管理，堵塞漏洞；亦未提高敏感度，在其研究人员出现发烧等异常症状时考虑隐性污染可能，内外预警。

　　此次SARS重现而无法做到早期诊断，很重要的原因即在于无论是患者本人、还是其所在单位，均未主动向临床医生提供流行病学意义上的背景资料。台湾和新加坡的实验室人员遇有身体异常后及时隔离，使感染仅限于个例，而大陆中国CDC的实验室人员却以高热之躯跋涉千里，使SARS病毒在社会上不胫而走，出现了人对人的下传，造成死亡，并且波及近千名“接触者”。显然，中国CDC及下属部门管理层在相应环节缺乏基本警觉和规范，正反映了其社会责任感的缺失，应当受到批评指责！

　　当然，从某种意义上说，此次SARS重现也是好事，检验了政府及有关部门的应急能力和透明度。到目前为止，中国大陆社会公众的反映是积极正面的，SARS本身并未带来不必要的恐慌。而SARS重现所暴露的问题，引起了全社会对于SARS病毒及其他有害生物实验中安全管理的高度关注。对照整个事件的得失，可知善于吸取历史教训相当重要。

　　去年SARS初起，病源不明，中国CDC则在2月中旬即将专家学者的看法当成最后结论，由其负责人亲上电视大讲“衣原体导致的非典型肺炎”并不可怕。“衣原体说”至少在部分不知情者中形成了“轻敌”情绪。及至4月中旬科学研究证明SARS病原正是较衣原体对人类更具威胁、更难征服的一种冠状病毒，这一可怕的传染病已经传遍全国，波及世界许多国家。今天的污染事件看去不同，具体情节尚在调查中，但同样出在中国的疾病防控核心部门CDC，且同样源自其病毒病研究所，同样与其管理层的责任感、科学态度与道德水准正相关，恰显出历史的相似之处。对昨天没有真正地反思，今天便又踏进同一条河流。

　　2003年上半年，中国人经历了SARS灾难。而今年来，除广东年初出现的四例病人，各地均无SARS病例报告。此次疫情再起，却极可能是一场本可避免、或可局限于个案的严重责任事故。我们觉得，继续防范疫情扩散是政府的近期任务；而深入调查疫源、认真反思事故教训也是必须动手做起来的事情。最终，则不仅应当严肃处理直接责任人，且应当有中国CDC高层管理者为此次事故承担责任、引咎辞职。这就是问责制！

《财经》杂志2004年5月5日目录

封面文章 Cover Story
26 再解“开平案”
余振东归国受审，使人们再度审视轰动全国的中国银行开平支行4.83亿美元被窃案
33 专访反贪总局余振东案督办官员
34 余振东案只是个案而非成例
以个案来推动双方的实际工作，这就是中美司法合作目前的现状。因此，一个成功的个案并不一定能成为今后可借鉴的模式和范例

财经观察 Editorial
10 中国CDC难辞其咎


经济全局 Economy Outlook
38 粮改波折？
酝酿中的《粮食流通管理条例》如果出台，将带来什么？
42 企业年金制度定规
随着有关企业年金制度的法规体系逐渐形成，企业年金将呈迅速增长态势，基金管理公司、大型证券公司、保险公司以及民营管理机构目前都在积极筹备进入年金管理市场

评论.中国经济
46 刀快不怕脖子粗
如果银行能够履行将不打算还款的借贷者拒之门外的基本职能，则提高利率可以起到筛选优劣项目的效果

评论.海外经济
48 亚洲央行的误区
美国和亚洲的货币政策早就处于危险地带；现在的全球经济更是已进入这一次流动性繁荣周期最危险而诱人的阶段


市场与法治 Rule of Law
92 钱程案一审落棰
钱程案控辩双方的分歧最终落于北京赛洛是不是钱程个人的公司，并由此牵出北京赛洛的股东之一北京音乐厅画廊是否属于“红帽子”企业的历史悬案
96 “中国民告官第一案”遭遇产权困局
八年之讼的核心，是昔日的“红帽子”企业“佛山兴业”究竟归谁所有
100 法治.动态


观点评述 Opinion
36 税制应公平且简化
税制改革首先应该制定明确的总体目标，分步实施的改革措施以及所有税种的设计均应对这一总体目标充分考虑，陆续推出，逐步到位
37 赋税当具确当性


资本与金融
Financial＆Capital Market
50 金融：创新、稳定与监管
我国要积极参与国际经济竞争，就必须加快金融体制的改革，迅速学会和掌握金融创新的本领，提高我国金融体系的效率水平
54 “暂停贷款”风波背后
出于对经济过热的忧虑，适度抽紧银根防止经济过热失控的手段正在发力，而市场中关于加息的传言则愈演愈烈
56 联合证券易主
华闻入主后，联合证券的权力格局正在发生剧烈变化，而各家股东间的博弈结果也将决定着重组的最终命运
62 中海油66亿存款风波
中国大型国企的海外上市受到越来越细致的关注和考量，如何彻底重组以完成与国际市场游戏规则的对接，当是后来者需要慎重对待的
64 南方证券重仓股如何出手?
对于问题证券公司重仓股的处理，在某种程度上有着更为全局性的意义，随着更多券商、庄股的问题曝光，如何对其股票资产重组定价，显然应当需要更为技术化的对待

沪深股市
66 高收入的穷光蛋
股市里有很多高收入但财富低的公司。投资者要避开他们

香港股市
68 国企股变天
从企业基本面来看，国企股的盈利足以支持其股价，但宏观调控的不确定性使得其走势前景莫测


产业纵深 Industry Analysis
74 上海房地产迷惑
上海房产市场一幅奇特的图景：房价继续一路绝尘，但房产一旦到手，就变成有价无市了，甚至无法以原价脱手
80 投资高热遭遇运输瓶颈
中国以投资驱动的经济增长方式，显然已经严重受制于运力瓶颈。这种方式不可能长期持续


公司透视 The Corporation
84 辜家入主中华开发
前国民党大掌柜刘泰英经营10余年的政经枢纽之地台湾中华开发，结束了新一轮控制权争夺
86 “我们不作价值判断”
——专访路透社总编辑格特.林内班克


财经人物 People
88 专访张忠谋
“我们一直是领导者，我们今后的长期发展，也不一定局限在代工，就像美国的GE”


财经速览
焦点
12 朝鲜龙川火车相撞爆炸损失惨重
13 事件
14 外刊聚焦
16 科技风尚
17 人物志

边缘
20 莫为奇技淫巧所困
如果条件允许，我们或许可以从干部“终身制”的历史资料中，发掘出数量不少于干部“任期制”下的腐败案例。况且，腐败本身必须与不腐败的代价相权衡，才有政策意义
20 延长干部任期消除“政绩工程”？
22 读者来信
社保基金的几个焦点话题/如何给投资“降温”考量政府智慧/无规矩不成方圆


财经专栏 Columns
随笔
102 调整投资态度
把可动用即扣起日常开支后的资金分持股票、债券和黄金，此法保守不进取，却可收此涨彼跌赢亏幅度不会太大但保证有稳定收入之功
103 脂膏杂说
中国旧时的一些说道很有意思。比如放牲口的叫牧夫，管理民政的官员也叫牧夫。地县级地方官还有牧守、牧伯、牧宰等别称。既然升斗小民在上峰眼里不过是牛呀羊呀之类的货色，从他们身上搜刮点油水自然成了小事一桩

读书
104 本刊5月荐书
105 杨大花口述实录

逝者
108 张岱年
中国著名哲学史家，2004年4月24日逝世，享年95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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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API是一连串事件
106 文事.前沿
宏观经济的轻重缓急
107 文事.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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