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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 王子恢
令国际市场高度关注的中美大豆之争进一步升级。外经贸部21日正式公布的消息说，中国已经向世贸组织递交了“中国对美部分产品中止减让产品清单”。从美国进口的大豆油列在了这份“黑名单”之中。有消息说，自5月24日起，进入清单的产品，要从美国进入中国，将被“加征24%的附加关税”。中国估算，加征后的关税额为9400万美元。
中国递交清单的行动，被认为是“拿大豆来对付钢铁。”美国的大豆开始头痛了。
在此之前，美国每年向中国进口的价值10亿美元的大豆中，约有70%是转基因产品。对于美国的转基因大豆，中国政府从食品安全的角度出发启动了临时保障措施，但是这一临时保障措施是否同时限制转基因大豆压榨的大豆油，似乎并不明确。但此次，中国政府成功地借美国发起的钢铁争端，用关税措施挡住了美国的大豆油，这样，实际上对美国大豆进口中国进行了全面的限制。据记者了解到的消息，中国已经考虑更多地从南美进口大豆。
巧用WTO规则换得空间
外经贸部就此解释说，中国这样做是有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世贸组织争端解决机构最终裁决美国“201条款”违反了世贸组织有关协议。中国是“按照世贸组织相关程序规定，5月17日由中国驻世贸组织代表团在日内瓦向世贸组织货物贸易理事会递交的”。
“虽然这是不幸的事件，但并不出乎意料。作为一个世贸的新成员，中国正在试探WTO的权限。”美国大豆协会业集团主席Tony Anderson如是说。
而据中粮信息部公开的来自芝加哥的消息称，周三，美国谷物行业人士坦然接受了中国提出的对美国进口豆油设置进口关税的计划，他们认为，这是中国对华盛顿大幅提高钢材进口关税的以牙还牙的做法，但中国的计划近期对大豆价格不会产生任何副作用。
事实上，美国的大豆价格是否会因此而受到的影响，现在尚没有确切的报道，据此前公布的美国大豆协会最新周报，美国人甚至预测，在未来的7月、8月，大豆期货均将保持上升趋势。
但是无论如何，对美国豆油征收附加关税，对中国的大豆产业是一个喜讯。分析师和贸易商认为，中国准备征收豆油税来报复美国的钢材进口提税，如果要根据WTO的规则来处理贸易争端，最终的结果可能要用两年甚至更长时间。而这无疑又进一步为中国的大豆争得了生存的空间。
实际上，说是报复也罢，保障也罢，种种迹象表明，中国大豆正在走着一条以时间换空间的路。除对大豆油征收附加关税外，中国在3月20日起生效的《农业转基因生物进口安全管理办法》作为中国对大豆产业的临时保障措施，赋予农业部可以在长达270天时间内批复申请的权力；而自7月1日起，卫生部《转基因食品卫生管理办法》将正式实施，卫生部预计，对申报材料的评审需要6个月的时间。而日前公布的《全国食品工业“十五”发展规划》明确提出，我国将建立转基因食品审批制度。
据市场反馈信息，3月20日至今，我国始终没有进口大豆到港。有分析人士认为，进口大豆最早也将于5月底才能到港。在此情况下，国产大豆价格日趋回暖，虽然目前并不能就此断定国产大豆能过一段好日子，但是事实表明，中国在入世之后，已经学会了如何巧妙地利用WTO规则来有效地保护国内产业的发展。
转基因大豆已经受伤
对大豆油征收附加关税对美国大豆的影响现在暂时还不能明显地看出来，但是实际上，中国对美国大豆的冲击正在采取积极的措施。而自3月20日起生效的《农业转基因生物进口安全管理办法》作为农业部针对美国转基因大豆出台的临时保障措施，正在发挥出应有的效应。
中国国家出入境检验检疫局的官员最近表示，中国大豆进口商很可能在6月份才能恢复从海外公司采购转基因大豆。但据公开转发的美国农业部周度出口销售报告，截止到4月25日的一周内，中国方面买入了7.8万吨美国大豆，这标志着中国自从实施转基因条例以来，第一次开始采购美国大豆。这批大豆将在本年度内交货。美国大豆团体对于中国开始采购大豆表示高兴，但是还是担忧是否中美大豆贸易将会全面恢复正常。
美国作为世界头号大豆生产国，由于中国实施转基因条例导致对华大豆出口陷入停顿，因此丧失了1.8亿美元的对华大豆生意。出口环节的障碍理所当然地影响到了美国的大豆生产，根据美国农业部海外农业局上周一发布的信息，2002／03年度美国大豆产量将减少110万吨，为7760万吨，预期将导致美国大豆出口创下三年来低点，将降低4%，为2650万吨。而据美国油籽加工者协会最近发布的4月份压榨量数字表明，目前的大豆压榨进度比上个月慢了6.9%。
据国家海关总署提供的数据显示，在实施临时措施之前，3月份，我国进口大豆123.18万吨，其中从美国进口123.11万吨。而3月20日以后，基本没有美国大豆到港，由此似乎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临时保障措施生效以后，美国大豆进军中国的速度与数量均已大打折扣，临时保障措施通过打时间差，为中国大豆赢得了市场空间。
此前，农业部决定从3月20日开始，凡海外对华出口转基因基因改造，GMO产品的公司必须向中国农业部申请证书，表明这些产品对人、畜以及环境无害。而新法规赋予农业部可以在长达270天时间内批复申请的权力，并且，如果3月提出的申请没有被批准，下一次的申请则要等到9月，因为每年只有两次申请安全证书的时间。
虽然4月份，我国农业部转基因办公室就新法规相关内容作出解释，简化了进口安全证书的申请程序，并分两批发放了转基因大豆和豆油临时进口证明，其有效期至2002年12月20日，同时还发放了转基因大豆和豆油进口标识认证书，一共七家国内公司获得转基因标志证书，其中几家已经获得了质检许可。
但事实表明，美国的转基因大豆进口中国之路再不像以前那样通畅了，来自全国各大港口的消息称，港口的大豆存货已经越来越少，而5月中旬，来自郑州粮油市场的消息称：在3月20日以后，我国始终没有进口大豆到港，港口地区进口大豆存量4月下旬已经下降至60万～80万吨。有分析人士认为，进口大豆最早也将于5月底才能到港。
据国家出入境检验检疫局植物检疫处一位处长表示，转基因大豆运抵中国的最早时间也将在6月份，因为有关各方在成功获得进口转基因产品的许可后，还需要更多的时间来谈判价格并签订合同。他表示，进口商获得转基因标志证书以及质检许可后，才可以开始从那些获得临时安全证书的国外供应商那里买入大豆。22日有市场有消息称，5月底前将有一船南美大豆运抵天津港，数量近6万吨，另根据有关部门估算，6月底前中国各港口的进口大豆数量预计在12船总计60～66万吨，其中来源主要是南美，而来自美国的大豆数量较少。
价格持续回升亦喜亦忧
临时保障措施的出台，普遍被看做是国内大豆产业的利好。近期以来，国内大豆市场交易继续自1月份以来的保持购销两旺态势，市场国产大豆和进口大豆价格双双上涨。
以5月上旬为例，据新华社信息中心提供的消息，国产大豆市场价格全面上升，天津及周边地区粮食批发市场东北三等大豆价格由前期的2060-2100元/吨上升至2080-2120元/吨；辽宁省沈阳粮食批发市场二等以上大豆价格由前期的2060-2100元/吨上涨至2080-2120元/吨；北京玉泉路粮油批发交易市场东北精选大豆价格由前期的2160-2200元/吨上升至2180-2220元/吨，东北中等大豆价格由前期的2060-2100元/吨上涨至2080-2120元/吨。
来自港口的消息也表明港口的进口大豆价格在持续上升。天津港成交价由前期的2130-2160元/吨上涨至2170-2200元/吨；山东青岛港成交价由前期的2130-2160元/吨上涨至2170-2200元/吨；江苏连云港成交价由前期的2130-2160元/吨上涨至2170-2200元/吨，涨幅都在1.83%左右。
有关分析人士认为，国内大豆榨油需求消费已达2110万吨，但是国产大豆和进口大豆库存量双双递减，因此造成了国产大豆现货价格和进口大豆现货价格双双上升。如果南美和美国大豆船只推迟抵达中国的话，国内的大豆库存将会十分紧张。目前东北大豆主产区的现货市场大豆价格还是保持上扬，几无停顿。
但是，大豆价格短期内上扬是否是一件值得国内大豆产业开心的事还很难说，因为国内大豆价格上涨是与国际大豆价格同步的。从国际因素看来，影响大豆价格的原因有两个，一是调低大豆种植贷款率、调高玉米种植贷款率的美国农业法案取得进展并将被通过的可能性增加，而美国大豆大规模种植在5月中旬至6月开始，由此可以推测上述农业法案仍将对本年度大豆种植规模缩减，大豆产量减产产生直接影响；二是阿根廷政治经济剧烈动荡，包括大豆在内的农产品出口征税已大幅提高至30%以上，由此造成阿根廷大豆出口成本显著增加，从而削弱了阿根廷大豆与美国大豆争夺全球大豆出口市场的竞争能力，毕竟阿根廷大豆出口量(800万吨，美国农业部4月份报告数据，下同)占全球大豆出口量(5829万吨)的比例为13.7%，对扩增美国大豆对外出口将构成较为强劲的刺激作用。
22日，国家业部信息中心研究人员汤艳丽告诉记者，国产大豆的这一波行情，可能随着6月份大豆进口的逐渐恢复正常才能结束，预计后期大豆价格将稳中趋跌。但由于受WTO政策的影响，中国进口大豆的数量将减少。据她介绍，今年，农业部要重点在东北三省及内蒙古抓好1000万亩高油高产大豆生产基地，以增强大豆在国际市场中的竞争力。她预测，实施转基因大豆标识后，国产非转基因大豆价格将上涨，与进口大豆价差将缩小，甚至出现国产大豆超过进口大豆的现象，将提升国内大豆市场整体价格水平。这一结论令中国大豆感到安慰。
但是，国产大豆并不能藉此而高枕无忧。因为中国政府采取限制措施之前还有数据表明今年中国进口大豆数量将达到1400万吨左右，有可能超过中国大豆的总产量，而2006年将取消大豆进口配额，一个进口高峰也将随之到来，压力很大。而从产业化的角度来看，世界大豆制品达到1.2万个品种，我国却仅有初级加工领域的几百个品种，全国4300多家大豆加工企业中，多半是榨油企业，加工层次偏低，高科技产品偏少——这才是比进口压力更大的潜在危险。
转基因大豆安全锁上加锁
“近年来美国出口到中国的大豆已经相当于中国大豆年产量──1500万吨。当我们想采取转基因农产品管理办法的时候──这也是国际上很多国家实行的办法，你们美国的领导人就来跟我们谈大豆的问题，说影响美国10亿美元的出口，你们要慎重一点儿。但是美国对中国出口的钢铁产品，却宣布要加税8%到30%，这样就影响中国3.5亿美元的钢材没法向美国出口。因此，我可不可以像美国领导人关心大豆一样也关心我们的钢材？我也把大豆加税30%行不行呀？”朱基总理在今年两会期间举行的记者招待会上谈到了大豆问题。
针对美国的大豆，中国政府并没有直接宣布加税，但是关税的保护措施却用到了大豆油上。实际上，对于转基因食品对国内相关产业形成的冲击，中国政府正在从食品安全的角度积极应对。因为早在1998年8月10日，英国罗依特研究所一个名叫普斯陶的生物学家宣布：用被基因改造的土豆喂老鼠，结果老鼠食用后引起器官生长异常，体重和器官重量减轻，并且免疫系统遭受破坏。这引发了全球范围内关于转基因食品对人类是否具有危害的争论，转基因食品的安全问题至今没有定论。
“转基因食品的安全问题一直在争论，做为一个主权国家，中国有权力保障居民的食品安全。”外经贸部部长石广生在两会期间答记者问时表明了中国对于转基因食品的态度。3月20日，正当美国宣布提高钢铁关税正式实施之日，中国农业部《农业转基因生物进口安全管理办法》生效了。
在农业部于3月20日推出临时保障措施前后，国家卫生部与国家出入境检验检疫局也陆续推出了相关措施，从食品安全的角度出发，对国外的转基因食品进口进行安全限制，这些措施通过打时间差，为中国大豆产业赢得了空间，客观上起到了保护国内产业的作用。
7月1日起，国家卫生部《转基因食品卫生管理办法》正式实施。该办法规定，转基因食品的生产和进口必须通过卫生部的审批，转基因产品生产者需要先被列入经批准的食品目录才能向中国销售或出口转基因产品。卫生部预计，对申报材料的评审需要6个月的时间，也就是说，按照有关安全证明及标识的新规定，转基因产品经检验可以获准进口，但在时间上又要进一步推后了。
由国家计委、国家经贸委、农业部联合制定的《全国食品工业“十五”发展规划》近日向全社会公开发布实施。《规划》明确提出，我国将建立转基因食品审批制度。同时还提出尽快建立和完善与国际食品检测先进技术相适应的食品安全检测体系、积极发挥行业协会的作用等在内的六项相关政策，以确保转基因食品的安全。
国家出入境检验检疫局也开始执行新的《出入境粮食和饲料检验检疫管理办法》，按照这一规定，质检总局将进一步加强对进口粮食和饲料产品的检验力度。
从长期来看，这些新的管理办法将对国内大豆赢得发展的空间。中国政府可以说是在巧妙地利用WTO规则，也可以说是针对美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据了解，转基因大豆的检验需要在大豆目的地进行，而不是在出发地进行。业内人士分析：“做美国大豆贸易的风险很大。如果你把美国大豆进口到中国，由于大豆货船是在中国进行检验，可能因为检疫方面的事情而无法卸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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