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人”史玉柱[微博]在上海东山再起后,复旦大学一位MBA硕士生的一篇论文中出现如下文字——
21世纪初,中国民营经济最佳“经理人梦幻组合”是:CEO应该由史玉柱担任,董事长、技术执行官、财务执行官和公共关系执行官则分别是“东方集团”的张宏伟、“联想集团[微博]”的柳传志、“万通集团”的冯仑和“深圳万科”的王石。
岁月沉淀着记忆。史玉柱在谈起自己恍如隔世的反差时说,我会永远记住他们——陈国、程晨、吴刚、贾明星……因为,就是这“二十来杆枪”忠心耿耿,在4年以后,又使“巨人”在当代中国乃至世界经济的大舞台——上海站了起来。
“巨人”在中国民营经济坎坷的发展史上写下了一曲悲怆但又雄壮的《英雄交响曲》。任何往事的联想及衍生物都令人们感叹万千,让正在编织“光荣和梦想”的人们从中汲取梦想成真的要素。
巨人大厦“倒”了
1997年1月,《“巨人”史玉柱身陷重围》一文使史玉柱从“华南第一大厦”———70层的巨人大厦的宏伟蓝图上“摔下”,危机突如其来地爆发了。
随着国内外几百家媒体“口诛笔伐”的不断升温,史玉柱和“珠海巨人”开始陷入沼泽——先是分布在全国的一些供货商和巨人大厦业主上门索债,然后是原先正常施工的巨人大厦工地停工,接着,一些欠巨人集团贷款的单位停止还款,到最后,分布在全国各地的几十个巨人集团分支机构突然卷走钱财消失……
一场严峻的考验摆在了“珠海巨人”员工面前。显然,“阵地战”再也不能打下去了,必须杀出重围,以保存“有生力量”。这时,史玉柱对总部几百名部下说:“这种困境,并非一天两天一月两月能解决,更困苦的日子还在后面,谁要走,赶快走吧!不要让我连累了你们。好在我们的员工都年轻,都刚出校门不久,能自己发展起来,我祝贺你们……”
至今,“巨人集团”的一位老员工还能背诵出4年多前史玉柱那段催人泪下的讲话。此时此景,正像中国历史上一支革命队伍在受到一次重创后的电影蒙太奇。
兵败如山倒,到1997年夏天,包括分支机构在内曾经在全国拥有近万名员工的“珠海巨人”只剩下“二十来杆枪”了,这还包括史玉柱本人。
是什么吸引了这“二十来杆枪”呢?真是一个谜。
时至今日,“二十来杆枪”之一的上海健特公司副总费拥军说:“史总不是为了一己私利背上巨人大厦这个包袱的。史总是个很有天分的人,同样的事,你就得不出他那样的结论,而且,事实证明,他往往是对的。在兄弟落难的时候,我不能抛下他不管。”在那“流浪”的几年里,没有收入的费拥军因此又成了单身汉。
“太平湖会议”
1997年夏天以后,“人间蒸发”了的史玉柱已经离开媒体灼热的视线。有人说,史玉柱躲在南京,也有人说,史玉柱在拉萨定居了……这种关注的背后是巨人大厦楼花购买者千千万万双失望而又期盼的眼睛。
就在这年冬天,史玉柱和他的“二十几杆枪”召开了一次“太平湖会议”。也许是因为史玉柱故乡靠近皖南太平湖的缘故,重大会议常常在这泓碧波旁举行。
这次会议,与会的还有几位已经离开“巨人”另外开辟“根据地”的旧部。在这年夏秋时节,已经双手空空的史玉柱曾经两次去西藏探险,他期冀着在这片人间净土寻找重新崛起的灵感,请猜猜,西藏之行的陪同人员和买单者是谁?竟是已经在保健品领域卓有建树的当年“巨人”旧部R先生。谁说“人情比纸薄”?
“太平湖会议”形成了“脑白金”的构思。在会议上,史玉柱说,中国的市场正在越来越趋向理性,仅仅靠广告“狂轰乱炸”做保健品的时代已经结束,我们的“脑白金”必须要有足够的“回头率”。
那么,“脑白金”的启动资金在哪里呢?这时的史玉柱,已经到了坐飞机还得问部下借钱的份上,而他的“二十几杆枪”更因为没有工资都吃起了老本。这时,“巨人”旧部,那位陪史玉柱去西藏的R先生慷慨承诺:只要我拿得出,我不会说第二句话。在“信任危机”弥漫的中国商界,R先生的这份承诺是“古道热肠”?还是对旧主人格力量的一种投资和回报?因为,在中国保健品市场,卫生部核发了2453种,但真正能在市场站稳脚根的不足百种,投资成功率不足4%,这“脑白金”就没有风险吗?
进军上海
1999年春天,当“脑白金”已经在上海以外达到月销售额近千万元之时,史玉柱和他的“二十几杆枪”在无锡市又召开了一个“全体会议”。这些年来,每当进入企业发展的重要转折时期,史玉柱都要召开类似的会议。这次会议,很有点象“二十几杆枪”的“西柏坡会议”——要进当代中国的“经济首都”大上海了,“进京赶考”的“巨人”否能保持清醒的头脑?应该有哪些“进场须知”……
值得关注的是,又有相当一部分当年离开“巨人”的旧部参加了“西柏坡会议”,他们中有的已经拥有不小的产业。
“西柏坡会议”的一个重要决策是,在适当的时候,在上海注册“上海巨人集团”,这时,史玉柱才公开担任总裁。
“避风塘”边
1999年7月,上海健特公司在上海徐汇区注册,由于当年“巨人危机”所造成的诉讼并未结束,上海健特公司的法人代表不可能是史玉柱。与此同时,史玉柱和他的“二十几杆枪”在上海金玉兰广场以最低的价格租了两间办公房。
没有庆典,没有花篮,没有祝贺广告,上海健特公司开张了,史玉柱和“二十几杆枪”平静得和往常一样,他开着那辆曾经陪伴他走过人生山冈和洼地的日本吉普进入了车水马龙的大上海。
当然也有一些变化。“二十几杆枪”们把当年史玉柱在珠海用的全套办公摆设搬到上海,而且照原来的方位、样式安放。史玉柱说,眼下,这套办公摆设还只是摆设,我白天不可能坐在这个位置上,因为我在上海健特公司的职务只是“策划顾问”。与此同时,史玉柱要求“上海健特”所有员工印制的名片沿袭当年“珠海巨人”的白底蓝色“版本”,所不同的是,“巨人”以英文“巨人”的中文译音“健特”出现,另外,加了“五颗星”,这“五颗星”象征的是什么?至今还是一个谜。至于史玉柱本人,他的名片依然是96版的“珠海巨人”版本。什么时候“改版”?他说快了。
据说,史玉柱之所以选择金玉兰广场作为“上海健特”的办公地点,很大程度上是看中了楼下“避风塘”小吃店。走过惊涛骇浪,如今来到风高浪急的经济海洋上海,史玉柱需要一段“避风”的时间。
躲在“避风塘”里,“策划顾问”史玉柱为“脑白金”作出了一个个“策划”。有一天,史玉柱策划了一则上海健特招聘广告,广告画面上,一只小鸡刚刚从蛋壳里出来,连站都站不稳,边上是一句“我贫血,我要长大”的招聘广告词。那天,《前程无忧》网站和报纸年轻的广告接单员来接单,看了这则颇具创意的广告,对史玉柱说,你的策划非常有创意,我们《前程无忧》的CEO一定会对你有兴趣,怎么样?到我们公司去,报酬一定不低……“有眼不识泰山”的现代版。
今天,史玉柱的身份依然是上海健特公司连名片都没有的“策划顾问”,相反,“二十几杆枪”们却都担任着包括总经理在内的公司要职。那套从珠海搬来的史玉柱的办公设施,白天依然空空荡荡,边上那棵一人高的仙人掌(柱)却郁郁葱葱。据说,上海健特公司的决策会议就在这间办公室开,公司没有“董事会”什么的,只有一个“五人领导班子”,史玉柱是其中一个,形成决议实行投票制。主持会议的并不是史玉柱,是上海健特公司总经理陈国。但是,公司上上下下二百人包括陈国都称史玉柱是“老板”。
“即使没有‘脑白金’,我们也还会有别的机会。否则我们怎么会苦苦地跟着史总好几年呢?”“二十几杆枪”经常说。
“草创时期像‘水泊梁山’,鼎盛时期像‘太平天国’”。这是不少民营企业无法摆脱的怪圈,史玉柱和他的“巨人”能否走出这种来自于农耕文明的投影?因为,我们不得不为史玉柱担忧:在“上海健特”,“出资人名单”“经理人名单”里都没有他的名字,“共患难”易,“同富贵”难,尤其是在“脑白金”已经成为一棵还在成长的高高的摇钱树的今天。
民营经济中的″另类″史玉柱和他的“二十几杆枪”有可能走出中国民营经济“独领风骚两三年”的轮回吗?能不能摆脱沉重的历史惯性带给当代中国人的“不怕做不到,只怕想不到”的“原罪”吗?谁能告诉我?! (李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