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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赢周刊记者 谢林 龙雪晴
北京大学经济中心，海闻教授在下课路上被记者拦住了，目的是想从他的眼中定格一些历史镜头和历史诠释。
美国关心什么到北大经济中心任职前，海闻教授在美国从事国际经济学理论研究，没
有直接具体接触中国加入世贸的事情。1995年参加国内一个世贸研讨会的时候，还是当时澳大利亚国立大学经济学院院长邀请了他，整个会议海闻一直坐在旁听席。会上外国学者一直说开放的好处，中方学者就一直讲中国是发展中国家的身份，海闻觉得很遗憾，因为大家始终没有真正沟通。后来在一次国际会议上，海闻问美国的首席谈判代表，发展中国家是怎么回事，她却说他们从来没有认为中国不是发展中国家，但中国是大国，在国际贸易中，大国可以影响国际价格，所以不能适用一般发展中国家的条件。海闻认为，这种沟通上的障碍本来是应该避免的。1999年中美签订有关中国加入世贸的协议前，海闻教授曾在很多的国际研讨会上，向外方阐释我们的问题，他说要别人听得懂，重要的不仅是英语，还要有别人的立场和逻辑，要知道别人的顾虑是什么。1997年，美国经济顾问委员会访华时到北大中国经济研究中心，他们问了一些很直接的问题。他们在担心中国的改革方向，是不是会继续朝市场经济进行下去，中国的国有企业会不会在中国加入世贸后，因为特殊的身份在国际市场进行不平等的竞争等等。因为WTO的根本原则要求其成员必须是市场经济，所以我们必须做出直接的回答。80年代，中国的经济改革和苏联以及其他欧洲计划经济的国家相比，似乎问题并不那么引人注意，但是1989年以后国际局势发生变化，尤其是1991、1992年苏联和东欧国家变革后，中国的计划经济问题就变得突出很多。海闻回忆说，那时他们就告诉美国的客人，中国要加入世贸，就是因为中国建设市场经济的决心，而且中国也是把加入世贸当成是促进中国市场经济建设的重要举措来看的，中国只会继续改革。同时，他们也告诉美国的客人，如果中国开放得太快，会有众多的复杂问题难以解决，对中国的改革只会适得其反，从而造成经济社会的各种震荡。
一波三折的中美协定1999年朱镕基访美，虽然没有最终达成协议，但很多问题已经解决了。当时海闻教授正在美国几所大学参加中国加入WTO的研讨会，恰巧跟踪了整个过程。朱镕基在访美期间跟很多美国人做了很好的沟通，当时没达成协议应该说是美国的原因。美国有很多利益集团，共和党完全撇开经济上的考虑，搞出什么献金案，间谍案，一定要把克林顿跟中国联系在一块，把他描绘成出卖美国利益的总统；而民主党则是考虑政治上的压力，因为当时美国国内的媒体反华情绪非常大。后来和美国财政部长鲁宾一起吃早餐的时候，海闻问他朱基访美时为什么他不同意和中国签协议，鲁宾说他其实是支持中国加入世贸的，因为这对中美确实都有好处，但他觉得当时的情况下签协议政治色彩太浓，所以只能推到后来，但他也没想到会发生轰炸使馆的事情。海闻表示，后来发生的轰炸使馆事件，虽然不排除是美国一些特殊利益团体为破坏中美关系而搞的一些事件，但我们必须要正确的长远看待这件事，因为加入世贸确实不是因为美国人，而是我们自己要加入的。驻南使馆事件在国内引起了很强烈的反美情绪。那时海闻教授在全国一片伐美声中，搞讲座，写文章，希望能够通过舆论给国内的人们澄清思想——因为加入世贸不是向别人的妥协，而是因为我们国家的经济发展真正需要。政府也是在照顾有关方面的情绪，几个月过去，双方的情绪都有所缓和以后，中美之间有关世贸的谈判又开始了。1999年11月，中央政府非常果断地作出了决定，签订了有关中国加入世贸的中美双边协议，这是中国加入世贸决定性的一步。当时这个决定很多人觉得不大可能，海闻在北大演讲，问学生对中美谈判的看法，只有不到1／3的学生认为会签协议，有一半以上的学生则认为这次仍然不能谈成。在中美签协议之前，有香港的记者采访海闻，他说他觉得可以完成。第一，中国入世对两国的利益都很大，这两个国家谈了这么多年了，到了这一关头，中国不入世，代价太大了，因为2000年是大选年，1999年谈不成的话，2000年以后换了总统，这么多工作都要从头做起；第二，双方4月份有了比较一致的意思，立场已经非常接近，谈成的困难不大，而且这些困难技术上都可以处理，所以他当时认为不应该再拖了。
世贸和继续改革1999年11月15日中美谈判达成中美之间关于中国加入世贸的协议，直至2001年11月中国正式加入世贸，这是中国历史的必然选择。海闻教授表示，加入世贸，奠定了中国进一步改革的制度基础，在当前中国各项改革都到了一个瓶颈的时候，其意义不亚于1978年的三中全会。首先在前一阶段的改革中，虽然我们也是摸着石头过河，但基本上是还原过去被错误地扭曲的东西，并不是一点门道都没有，但后面的进展，首先在理论上就遇到了困难。因此融入全球化，撇开一些看不到结果的争论，靠实践、靠经济自发的改革寻找进一步的发展，是最好的办法。
其次，中国的经济、制度、利益集团等等问题目前制约着改革的前进，借助外力是发展的诉求，在中国历史上一直都有先例，中国的改革开放一开始就是在借助外力。最后，应该认识到，中国加入世贸不是失，得失观点是站在企业立场上说的，对于国民其实是增进福利的事情。所谓的利弊，在与不在世贸的体系里面，完全是两个不同的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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