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驾驭中石油？

　　本报记者 华威 北京报道

　　中国政府再一次显示了其从严治政、依法行政的决心，尽管成绩斐然，马富才依然因去年“12.23”川东天然气井喷事故引咎辞职。而就在过去的一年，这位中国最大的原油、天然气生产供应企业的董事长还多次与高层一道为中国的能源利益频繁出访海外。

　　国务院总理温家宝是在4月14日召开的国务院常务会议上宣布接受中石油集团董事长马富才请辞决定的，尽管该结果一直被认为是恰当并理所当然的，但上述决定依然引起了广泛的关注。在此之前，外界曾认为随着事件处理后的时间推移，这位部级官员辞职的可能性已经逐渐减小，即使该集团内部也有相当人数认为“最坏的时候”已经过去。

　　事情显然要比外界想象的复杂。按照国务院常务会议上所透露的信息，马富才在事故发生后就多次表示提出引咎辞职。有消息称，其请辞报告也早在元月初就已经递交国务院。但在随后长达3个月的时间内并没有任何正式的消息宣布，期间中石油的新闻发言人还多次澄清了马富才辞职的说法，并且该集团也进行了大规模的人事调整。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石油业资深人士在14日晚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表示：“中央做出这样的决定非常正确，同时，在中国能源问题日益严峻的情况下，马富才所拥有的丰富领导经验和对行业的熟悉也是重要的。但243条生命肯定要有人承担责任，更重要的是此次决定将给中国其他国有大公司敲响警钟，这肯定是一个进步，只是付出了代价。如果说还有什么其他问题，你可以看看最近中石油发生了什么，而这其中的难处可能也将是接任者所要遇到的。”

　　现在相关的直接负责人已经受到了严厉的处罚，而马富才所承担的责任主要是领导责任。但除此之外有些问题或许并不在此，中石油的安全方面的投入包括设备甚至是意识，是中国所有石油公司中最糟糕的吗？该事故后，石油公司就会大量增加安全方面的费用支出吗？要知道中国石油公司的包袱并不轻，最为关键的是它们离真正的市场化企业还有一定的距离，而未来无论是谁，要成功驾驭中石油都不是一件简单的工作。

　　中石油的艰巨使命

　　至少有一点是目前可以肯定的：尽管国务院接受了马富才的请辞，但却没有抹去其对中石油发展作出的贡献，而这直接影响到这位刚56岁的官员是否将有别的工作安排。

　　就在国务院常务会议作出的同一天的下午，中共中央组织部常务副部长赵洪祝、国务院秘书长华建敏以及国资委主任李荣融等就来到中石油集团公司宣布了关于集团公司领导班子调整的决定：批准马富才引咎辞去中石油集团公司党组书记职务，陈耕接任中石油集团公司党组书记、总经理，蒋洁敏任中石油集团公司党组副书记。陈耕是原中石油股份有限公司总裁。

　　会议同时还强调了中央作出马富才引咎辞职的组织处理并不否定马富才过去的工作和成绩，事故发生后，马富才向国务院作出了深刻检查，主动请求组织上给予处分，从事故抢险到事故处理都经受住了考验。近几年，公司每年创造的利税超过千亿元，上述成绩的取得与马富才的努力是密不可分的。事实上，早在事故发生前就一度有传言称，马富才可能会安排出任山东省的一个岗位，此举可能意在加强山东所临渤海、黄海以及整个东北亚地区的能源合作，但目前还没有此类确切的消息公布。

　　另外，尽管马富才请辞是因为“12.23”事故的发生，但该事故后的一些事情——如何从投资和制度上提升中石油的生产安全系数，这其中的很多问题也将是陈耕需要面对的。

　　就在中石油积极处理完事故后的所有工作后，今年3月14日凌晨发生在哈萨克斯坦阿拉木图州的泥石流又让中石油的安全问题再次显现。在此次事故中，中石油集团下属的东方地球物理勘探公司九名中方人员不幸遇难，该公司的建筑工程承包总公司承建了当地的一个疗养院，这件事中石油同样负有责任，因为涉及到其他国家，该事件也引起了国务院的关注。

　　另一个消息是，在今年的两会期间，来自事故发生地的重庆政协带来了关于要求中石油须对事故负责的正式议案。重庆政协副主席尹明善在两会期间接受本报记者独家采访时透露了该情况，并明确表示希望能够有人对此事负责。

　　事实上，中央政府对中国能源问题一直十分关注，对中石油也寄予厚望。国家主席胡锦涛在去年5月出访俄罗斯推动中俄双方的石油合作，也就是在那时马富才与俄方签署安大线框架合约。随后，国务院总理温家宝、全国政协主席贾庆林、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吴官正、李长春都分别到中石油集团公司所属企业视察。

　　突发事故外的事件

　　上述的事故因为马富才的请辞将告一段落，但相比这些突发的安全事故，去年多事之秋的中石油留给继任者陈耕的艰巨任务远不止这些，尽管作为原中石油上市公司的总裁陈耕带领中石油创下了将近700亿的净利润，但诸如安大线、西气东输等问题对其依然是严峻的考验。

　　一直是马富才直接领导参与的中俄安大线因为俄罗斯方面的原因而迟迟没有进展，现在将留给陈耕去处理。3月29日，俄罗斯铁路公司总裁法捷耶夫宣布，最近将通过铁路向中国出口石油，这是因为尤科斯公司和俄罗斯铁路公司签署了增加向中国出口石油的文件，而外界认为扩大通过铁路向中国出口石油的协议就是在建设石油管道计划受阻的背景下签署的，尽管俄罗斯政府并没有彻底排除修建安大线的可能性，但其难度显然将越来越大。

　　事实上，这是驾驭中石油的另一个困难。安全事故的突发性只能通过增加安全投入和加强安全意识而降低概率，而海外扩张同样有其难以预测的特点。不同于中石化和中海油两家扩张更多带有市场化性质的海外并购，中石油更多的则是规模庞大需要政府合作的项目，而安大线陷入困难就非中石油一己之力可以解决。

　　西气东输的任务也同样艰巨。上个月陈耕在中石油2003年业绩发布会上表示，在天然气与管道业务方面，西气东输工程将确保在今年10月全线贯通，这意味着这一工程较原先时间表提前一年开通。并表示此项目回报率目前维持为12%的水平。

　　分析人士指出，从目前来看，中石油事实上已经在独立运作该项目，估计与外资在合作谈判方面确实有了较大的分歧，很难在短期内有进展，而目前并不完全透明的数据披露很难判断未来的回报率是否会维持在所希望的程度上，毕竟关于该项目所制定的最终价格偏高的消息已经传出。而荷兰壳牌(中国)公司的人士不久前还致电本报记者，一再强调公司并没有加入该项目。

　　按照2002年7月4日签定的中外合营框架协议，由壳牌、俄罗斯天然气公司和埃克森美孚中国公司等六家国际能源公司组成的国际投资集团将在三个方面和中石油合作，包括以产品分成合同的方式在特定的区块进行天然气的开发和生产，以合作方式成立管道公司以及成立合资公司在下游市场经营天然气，总投资在1000亿元左右，独立承担虽然可能给中石油带来可观的利润，但同时也增加了风险。

　　正是以上的种种艰巨任务使得中石油在同样取得出色业绩的情况下，在过去的一年中似乎没有另外两家公司“风光”，但这并不能证明三家石油企业的管理运营水平有多大的差距。看来，成功驾驭中国的石油公司除了常态的能力之外，还要面临不确定性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