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孙玉红
伤感一退
作为见证乐百氏公司成长的记者,那一天作为唯一一名“外人”,见证了创业者集体退出的感人场面……
上月30日下午,广州乐百氏公司23楼会议室。四天前,中层以上管理者被通知有重要会议,但是无人知道是什么内容。下午4点,会议主持人原乐百氏营销公司总经理杨杰强宣布会议开始,并特别说明,这是一个特别的会议,我以前从来没有主持过这样的会议。达能中国区总经理秦鹏走上台,代表达能公司宣布,接受何伯权等五位管理者提出的辞职的申请。由于双方对乐百氏公司今后的发展战略产生严重分歧,产生这样的结果。这是一个痛苦的艰难的决定,但是相信会对乐百氏的发展有利。他感谢何伯权等五位创业者对乐百氏的贡献,希望他们今后继续支持乐百氏发展。
何伯权拿着发言稿走上讲台,在内部员工会议上,何伯权似乎从来没有照稿发言的习惯。看来,今天的发言是字斟句酌过的。何伯权宣布:“由于我们对乐百氏今后发展战略的认识与控股方达能发生严重分歧,为尊重大股东的决定,包括我本人在内的五位管理者作出集体辞职的决定。希望乐百氏员工用积极的心态面对这次震动,用积极的行动把握这次变动带来的学习和发展机会。在新的总经理的领导下,将乐百氏带入一个新的发展阶段。”放下稿,何伯权已哽噎着说不出话来。几分钟之后,才清晰地表示:“对于大家,我唯一要说的就是:感谢!衷心地感谢你们。”
接着,何伯权、杨杰强、李宝磊、彭艳芬、王广走上讲台,手拉着手,共唱一曲“朋友”。歌唱到一半,几个人已泣不成声。回忆共同走过的这十二年,他们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
所有参会者对这个消息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大部分人已经泪如雨下。他们五个人互相紧紧拥抱,与每个员工一一拥抱惜别。整个会场沉浸在“朋友”的音乐声中,沉浸在难舍难分的伤感之中。秦鹏再次走上讲台,被现场感染得流下眼泪。他说:“处在这样一个感人的场面,有几句真心话要说。刚才何总的话语重心长。我希望大家团结起来,共同面对这个挑战,这个机遇,不要让他们十二年的心血付诸东流。我们只有把这个品牌建设得更加辉煌,才对得起五位创业者为我们开创的事业。”
会议结束后没有人愿意离去,大家静静地坐着,会场一片寂静。几分钟后,何伯权只得第一个离场。他站起来,面向会场上这些一起拼搏的员工,带着泪深深地鞠了一躬,背转身走出会场大门。这时,只听到会场有人大喊:“何总!”何伯权迟疑了一下,然后,更坚定地离开了……
贡献一退
虽然预料乐百氏的五人团队不会永远领导乐百氏,但是没有料到“退出”来得这样突然,他们执行得这样坚决。会后,何伯权对一批一批到办公室来道别的员工说:“你们一定要把工作做得更好,我相信你们有更大的发展空间。”会议后一个小时,在杨杰强的办公室,他已经在收拾所有东西,准备下周一离开。情绪已经平复,言辞非常清晰:“我希望我们五个人能给中国的职业经理人做个表率,我们的离去是理性而有道德的。我们会尽自己的最大努力使交接更顺利,一切以乐百氏公司的利益为最高利益。”
何伯权等五人原是乐百氏的创业者和老板。一年前将公司主要股份转售达能。从与达能签约的第一天起,他们已经意识到自己角色的转变。从原来的单纯的创业型老板,到现在的股东兼职业经理人。作为股东,在董事会你有与股权份额相等的决策权;但是,作为总经理,必须不折不扣地执行董事会的决定。包括战略目标和预期的业绩指标------哪怕你认为是不合理的,甚至是错误的。当你觉得没有办法或不应该执行时,你有选择离开的自由,但绝不能收了董事会的工资而拒绝执行董事会的决定。尊重资本意志,遵守职业经理的本分。这就是新的游戏规则。没有人说达能的战略可以确保乐百氏会更快增长,没有人能说何伯权的方案一定无效,但是还是要遵守新的游戏规则。在这里,规则比感情更重要,规则比个案更重要。有时会有为了维护制度而损失个案的机会。虽然非常遗憾,何伯权们还是漂亮地离开。在这里,不会发生在中国企业中反复上演的投资者与经理人反目的悲剧,他们以自我牺牲去拥抱新的规则。
从这个意义上,这一退是精彩一退,是对中国企业的贡献一退。十年来乐百氏一直在创新。在很多方面走在中国企业的前面,比如说北大征名、巨资购买知识产权配方、重金请外脑。何伯权曾说过,乐百氏的创新不是简单的标新立异,而是在必然的趋势到来之前敏感地意识到这种趋势,在别人未行动之前先走一步。“创新不一定都是成功的,可能带来更大的风险,但创新可带来巨大的活力,有活力才有希望。”如果说这一“退”也是一种创新的话,它是先于多数中国企业体验到了国际化带来的收益与冲击。
对于乐百氏,我们祝她一路顺风。
附:
乐百氏十年创新大事记
1989年2月 何伯权、杨杰强等五个年轻人租用“乐百氏”商标,在中山小榄创业。
1991年底 在北京大学公开征名,成立“今日”集团。
1994年1月 斥资1000万元购买马俊仁生命核能配方。创下国内最大宗个人与企业间知识产权交易。同时拍卖产品经销权。
1997年3月 “儿子买老子”,成功购买“乐百氏”商标所有权。
1998年4月 出资1000万元请世界最大的管理顾问公司麦肯锡作高级战略咨询。
1999年5月 今日入选哈佛大学教学案例,何伯权应邀到哈佛讲学。
1999年8月 创业十年,管理中心迁往广州。同年更名“乐百氏集团”。
2000年4月 与法国达能合资,达能控股。
2001年11月 五位创业者辞职,不再管理乐百氏。
2001年11月 达能中国区总裁秦鹏任乐百氏总经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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