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样的企业不能破产?负债累累的郑百文为什么不可以破产?看看规模百倍于郑百文的韩国大宇汽车的结局,我们就不难发现,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不能破产的企业。
让我们牢记2000年11月8日———这个让韩国人尤其是1.8万名大宇汽车员工以及50余万关联企业员工刻骨铭心的日子。就在这一天,他们的东家———韩国第二大汽车制造商大宇汽车破产了。
让这样一个汽车巨人轰然坍塌,无论作为当事人还是决策者,都需要足够的勇气。大宇汽车的年产量高达215万辆,在全球11个国家设有12个分厂,仅国内合作企业就达402家,供货商504家,规模不可谓不大。大宇汽车自有员工1.8万,关联企业员工50多万,牵涉面不可谓不广。而长期以来,韩国人一直将汽车业视作民族自豪感、经济与社会成就的象征,汽车业被赋予了有别于一般产业的特殊地位。断然宣布破产,韩国人在感情上同样也是万难接受的。
实际上,韩国政府以及众多债主对大宇的处置不可谓不小心翼翼。去年8月,在大宇汽车的母公司大宇集团被890万亿韩元(约798.1亿美元)重债压垮之后,大宇汽车之所以仍维持营运,就是因为各方对其重组仍抱有一线希望。它们先后接触过世界多家大型汽车厂家,与美国福特甚至接近达成收购协议。但一年来,拍卖、招标、投标、撤标,反反复复,一波数折,大宇汽车“令人恐怖的资产报表”(《华尔街日报》语)吓跑了国内外的各路买家。
强行维持生命的代价是沉重的,大宇汽车的债权银行每月须向其注入1000亿韩元(约8900万美元)的资金,自去年大宇汽车开始重组以来,这些债权银行向其提供的累计贷款已近21200亿韩元(约18.7亿美元)。而运营一年来,大宇汽车自有资产竟下降13.9%,负债额增加近两成,昔日的汽车巨人早已沦为不折不扣的烧钱机器。
这样,又苟活了一年的大宇汽车只有走向破产的不归之路。在解释大宇汽车的破产决定时,韩国总统金大中说得很明白,只有迫使一大批并无独立运营能力的公司和金融机构倒闭,才能真正提升韩国的工业竞争力。他在国民议会上明确表示:“我承诺公司和银行重组将在今年底之前完成。”
市场不讲温情,没有竞争力的企业只会自绝于市场。韩国政府如此狠心,正是因为在经历了犹如噩梦般的金融风暴后,他们已深刻认识到经济改革关乎整个国家的前途与命运。
从这种意义上说,我们真该学学韩国人令大宇破产的勇气。在我们这里,反对让郑百文破产的人士喜欢将下述四个理由挂在嘴边:其一,舆论与信誉损失,毕竟郑百文曾是商业战线的一面红旗;其二,郑百文的2000多名员工饭碗被砸,事涉安定团结;其三,债权银行收不回贷款,从而造成国有资产流失;其四,成千上万的小股民怎么办?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们的血汗钱化为乌有。他们怕字当头,害怕按市场经济的规律办事,热衷于按长官意志搞黑箱操作,其作法与邻近的韩国人形成鲜明对比。
由此看来,拿出真正推进经济改革的决心,让那些在债务黑洞中越陷越深的郑百文之流早早破产,才是面对市场现实的理性抉择,也才是关乎全局的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