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回国,参加75周年国庆观礼活动,对于石破茂当选为自民党新总裁后的日本舆情,知之甚少。今天一大早,同事给我发来一堆资料,说选举结束后,日本各大电视台纷纷邀请参加竞选的几位自民党国会议员们出演讨论节目,对石破茂就任首相之后的执政路线进行评说,其中讨论最为激烈的,便是中日关系的走向。
自民党是日本的长期执政党,石破茂当选新总裁后,将组建新内阁,出任新首相。这是他自2008年首次参加自民党总裁竞选以来,第5次挑战首相宝座,终于修得正果。
石破茂出生于鸟取县,那里有一片日本最大的沙漠,被揶揄为“鸟不拉屎的地方”,从来没有诞生过一名首相。但这一次,石破茂终于让鸟取县乡亲们扬眉吐气。
石破茂今年67岁,他毕业于庆应大学法学部,曾在三井银行工作,他的父亲曾经当过鸟取县知事和自治大臣、国家公安委员长。
1981年,父亲去世。在父亲的盟友田中角荣前首相的举荐下,石破茂继承父亲的选区参加众议院大选,一举当选。一向以“军事迷”自喻的石破茂,先后担任过防卫厅长官、防卫大臣、农林水产大臣、地方创生大臣和自民党干事长。从29岁开始担任众议院议员,在日本政坛奋战38年,虽然是一位资历丰厚的政治家,但是,由于他不善于交际,在党内属于弱小群体,被称为“自民党内的在野党”,每次参加党总裁竞选,都为了能够凑齐20名推选人而头疼,因此一直充当“陪跑员”。
石破茂目前正忙于组建内阁,搭建自民党中央的新领导班子,日本众议院和参议院将于10月1日上午举行大会,选举石破茂为日本第102代首相。
石破茂当选党总裁后,第一次坐上总裁椅。
对于自己的执政理念,在当选自民党新总裁后的记者会见中,石破茂做了如下表述:
在经济政策上,继承岸田首相的路线,结束“零利率时代”,提升银行利率,恢复“利率社会”,促进经济成长和财政的健全化。同时,通过增加工资,提高社会消费能力,形成良好的循环经济。
石破茂说,要建立“能抵御危机的强大经济财政”,通过扩大投资,振兴地方经济,实现日本的“成长型经济”。为此将新设立一个官民联合的“危机应对组织”,对于安倍前首相实施的“安倍经济学”所带来的“靠发行货币、靠借钱撬动国家经济”的政策后遗症进行检讨修正,重建健康良性的国家财政体制。
针对日本社会严重的“少子老龄化”问题,石破茂指出,要解决少子化问题,最关键的是要解决“少母化”问题,要采取更多的补助政策,创造更好的环境,让年轻人愿意结婚、愿意生育。
石破茂是一位军事政策专家,他曾两次出任防卫大臣。在谈到日美军事同盟关系问题时,一向主张要建立“对等关系”的石破茂表示,将要求美国允许日本自卫队在美国土地上建立训练基地,这将有助于进一步强化日美军事同盟。
那么,石破茂的对中关系,是如何考虑的呢?
石破茂在在就任新总裁的记者会上没有涉及,但是,迄今为止,石破茂对中国没有恶意的批评。
石破茂的“中国观”是怎样形成的呢?他是基于两个客观因素:
第一,受自己的恩师田中角荣的影响。
1972年,田中角荣在就任首相后,立即出访北京,与周总理签署联合声明,宣布两国恢复邦交正常化。田中与石破茂的父亲是政治盟友,两人关系十分密切。石破茂的父亲去世后,是田中举荐石破茂继承父亲的选区参加众议院议员的竞选,长期以来,田中不仅是石破茂的政治恩师,更是他的“父亲”一样的存在,甚至连找对象,田中也为他张罗。
因此,石破茂一直以来与中国保持友好交流,虽然没有成为“亲中派”代表人物,但是,从来不对中国指手画脚。
第二,正确的历史观
对于日本国内出现的否定“南京大屠杀”的思潮,石破茂在2008年9月的产经新闻《正论》杂志的对谈中公开表示:“至少,对战俘处理不当是事实,同时还存在军纪、军规混乱的问题。对于民间人的牺牲问题,有必要进行客观的调查核实。”从一个侧面承认“南京大屠杀”问题的存在。
对于靖国神社问题,石破茂认为发动侵略战争导致数百万日本人死亡,战犯们必须承担责任。政治家参拜靖国神社不符合政治本质,应该把甲级战犯从靖国神社中分祀出去。其本人从未参拜过靖国神社。
2013年5月,在一次电视节目讨论中,高市早苗表示对承认日本侵略战争的“村山谈话”感到有“违和感”时,石破茂立即反驳说:“对于这种容易引起误解的发言,必须严肃慎重。”
石破茂曾多次访问中国,但是,作为一位两度担任过防卫大臣的政治家来说,如何应对中国强大的军事力的崛起,石破茂多次表示担忧。
石破茂书写的座右铭“着着寸进,洋洋万里”。
我参加了9月14日在日本记者俱乐部举行的自民党总裁候选人的讨论会,谈到东亚安全问题时,石破茂公开表示:“很有必要建立亚洲版的北约组织,当然,中国必须排除在外。”
2022年7月和2024年8月,石破茂两次访问台湾,表示为了强化对中国的军事抑制力,双方必须强化安保合作。
可以预估,在安保领域和台湾问题上,石破茂不会改变近年来日本政府的路线,而且很可能会进一步强化与台湾的关系,同时进一步强化自卫队的力量,不排除建立自卫队第四兵种——海上陆战队的可能。
石破茂有一句口头禅,就是“筋が違う”(道理上讲不通)。
虽然看上去石破茂很“鹰派”,但是,他喜欢讲道理,主张公平公正。正因为如此,石破茂做事不激进,有很强的平衡感。
所以,对于这样的日本新领导人,不宜使用打压或无视的方式,而是应该寻求对话和协调。跟他心平气和地讲道理,比批判和对抗更有效。
对于石破茂来说,如何与中国相处,是一个十分重要也十分紧要的课题。最新的消息说,石破茂将起用两位与中国关系良好的议员出任两个最重要的职务:
1,内阁官房长官(内阁大管家)继续由林芳正担任。林芳正曾经担任过日中友好议员联盟会长,自称是“知中派”,其祖上曾经帮助过孙中山。
2,自民党干事长(自民党的实际操盘人)由森山裕担任。今年7月和8月,森山两度访问中国,与王毅等中国政府高官举行会谈。他还是湖南省长沙市荣誉市民。
从这样的人事布局来看,石破茂的对中政策,不会出现太大的走样。
石破茂就任首相后的第一次外访,将是出席10月9日在老挝举行的东盟会议,届时,很有可能会实现与中国政府首脑的第一次会谈。如果顺利的话,在11月中旬举行的APEC峰会上,石破茂实现与中国国家元首举行会谈的可能性也是很大。如果这两次高层会谈都能够实现的话,石破茂的对中政策路线也将明了,中日关系将会进入良性互动的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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