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时后,田间地头的他们将“穿越”到……

一小时后,田间地头的他们将“穿越”到……
2024年07月24日 07:30 瞭望智库

重庆轨道交通4号线,绵延48.5公里,从市区一直延伸到渝北区的石船镇。清晨,石船镇很多农民会背着背篓乘车进城卖菜,于是这条线又被老百姓称为“背篓专线”。沾着泥土和露珠的背篓,被象征着科技、速度和现代化的城市轨道交通飞速载入城市,成为代表山城的又一景观。

快速安检、方言报站、“背篓菜市”等暖心措施不断“上新”,保证农民方便卖菜,便于市民买菜和市容市貌管理,也让“背篓专线”火了又火。

重庆市轨道交通4号线车厢内的农民和背篓。重庆市轨道交通4号线车厢内的农民和背篓。

近日,记者跟随石船镇的几位村民一起走了趟背篓进城之路,感受到农民坐上地铁前的辛苦,也感受到一种另类的城乡互动——地铁和农村,公文包和背篓,防空洞和菜市场,这些看似对立的几个意象,通过一条连接城乡的公共交通融合了起来。

撰文 | 巩淑云

编辑 | 张凤云 巩淑云

美编 | 刘念

本文转载自微信公众号“农民日报,原文首发于2024年7月1日,标题为《背篓进城》。

1

地铁开进村里

蜀道难。

“农民哪个打车?出租车是市区公共交通,不到农村!”本想快一点从机场去渝北区石船镇葛口村,没想到一上出租车就被司机果断“拒载”。好在很快就到了地铁4号线的保税港站,一会儿钻入地下,一会儿跃上山腰,用时57分钟,到达石船站。

如若没有“上天入地”的地铁,从市里到村里会异常艰难。反推,也可想见村民们平日要出趟远门的曲折——他们先要坐平均50分钟一趟的公交车到镇上,然后再等客车去市区,平均单趟下来就要两个半小时左右。

每逢2、5、8,是石船镇的赶场日。未开通地铁以前,镇里的村民们都会在赶场日到集市上卖自家的农产品,远一点的会到3、6、9开集的龙兴镇。但是由于开场的天数少,加上多数村民在蔬菜上自给自足,所以蔬菜的需求量不大,到镇上摆摊的菜农们也卖不上价。

“卖不了,我们就喂鸡、喂猪了。”地铁开通后,很多像葛口村的敖祥华一样的村民们,尤其是65岁以上便可以免费乘坐地铁的老人,选择背着背篓到市里卖菜。他们背往城里的都是当日采摘的新鲜蔬菜,还有一些其他时令农产品,“上个星期,我去抓的黄鳝,卖了60来块钱。”敖祥华说。

老人到了本不该出那么多力气的时候,但出力就可以挣来现钱,所以对很多农村老人来说,力气留着不值钱,出了才值钱。

“北京、天津我都去过。一过了60岁,很多公司都不要了。”敖祥华一直在外做装修工,去年才回到村里。

农村是城市的“后方”和“退路”,无声又慈爱地接住在城市耗尽青春和气力的农村人。如今,敖祥华的大儿子如他年轻时一样,背起了进城务工的行囊。而他则从年老的背上卸下行囊,用装修的手艺在周边揽活,没活的时候就背起背篓进城卖菜。

坐上地铁以后,敖祥华将和几十甚至几百个村民,连同那些鲜嫩欲滴的蔬菜,和沾着粪便的鸡鸭鹅蛋一起,随着轨道轻飘飘地“滑”向市里。然而,从四面八方的村子通往入站口的路程,仍是考验体力和耐力的山路。

从敖祥华家出发到地铁站,需要负重步行3公里。早上4点45分,敖祥华就已收拾妥当。两个篓子里有玉米、豇豆、四季豆、茄子等,还有30个土鸡蛋。它们被码放得整整齐齐,不偏不倚,共有100斤左右。

“咔哒”一根烟点上,就像吹响了冲锋号。敖祥华叼着烟,扛起扁担,开始爬第一个坡时,他喉咙里便开始随着步伐有节奏地发出“嗯哼”“嗯哼”的声音。此时天还没亮,在青蛙的叫声、牛的呼噜声和各种虫鸣中,敖祥华的“劳动号子”显得格外厚重。

一个坡过去,敖祥华去叫邻居敖明强一同前去。他们互相介绍着对方篓子里装着什么,并猜测今天玉米的价格。敖明强的背篓里有股奇异的味道,是折耳根和艾蒿散发出来的。

瘦削的敖明强75岁了,他的背篓是放在小车上拉着走的。他背上背着一个花布袋,里面装着鸡蛋。即便看起来轻松一些,但上坡时,他的背还是需要用力佝偻出一定的角度才能使上力气。弯腰时,花布袋细细的背带仿佛嵌进了肩膀里。

敖祥华(后)和敖明强(前)在前往始发站的路上。敖祥华(后)和敖明强(前)在前往始发站的路上。

快到站口时,70多岁的蔡帮超夫妇骑着电动三轮车经过。他们的车前车后都塞着、挂着猪饲料袋子,袋子里装满了糯玉米。到了站厅时记者才发现,蔡大妈的腿弯曲得非常厉害,如果不骑车,她应该是无法负重步行过来的。对他们老夫妻来说,虽说从村里到站口的那一段比较省力,但上下车以及换乘的过程,需要他们独自背着重重的玉米涌入争分夺秒的时间抢夺战和满是背篓的洪流中。

要知道,从4号线转乘10号线是一次“千军万马”抢占换乘电梯和追赶马上入站的10号线的战斗。而从10号线的红土地站出来的时候,走的是全国最深的地铁站。8D魔幻城市里,红土地站最深达90多米,他们需要走好几节长长的滚梯。上下电梯,他们在走走停停中要背起、放下背篓数次。

从10号线红土地站出站。从10号线红土地站出站。

用时1小时整,敖祥华早上6点前赶到了4号线的起点站,黄岭。他到达时已有一些农民在台阶上坐着歇息了。不知点了几次烟,衣服已经湿透的敖祥华卸下一路的负担和辛苦,开始和其他人欢笑聊天。大家知道我是记者后,好几个人“叮嘱”:“好好写,看看我们农民多辛苦!”

大家纷纷在6点10分前到达,因为这个点是地铁站开门的时间。距离第一班地铁出发还有20分钟。这20分钟,是4号线为方便菜农们安检、上车而预留的。

年龄大,东西重,难免会出现意外。在安检时,有人的背篓带子突然断了,背篓滚向了另一个人装满鸭蛋的小桶。见者唏嘘,但自顾不暇,安检要紧,留下二人小心翼翼地数着破碎的鸭蛋,然后进行协商赔偿。那天是端午假期第一天,很多农民采了艾草进城售卖。因为艾草的杆很长,他们背着背篓过金属安检门时会卡住,因此那天早上的站厅异常吵闹。扁担、小车和背篓相互碰撞,大家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声音在车厢里持续,但已经从吆喝变成了聊天。从始发站到换乘站的22站、1小时左右的时间里,应是他们此行最为舒适的一段。小时前他们还在田间地头,一小时后他们将进入热闹的市区。

农民们在车厢里聊天。农民们在车厢里聊天。

当天车厢里还有13位背着小背篓的孩子,他们穿着统一的马夹。小背篓里有一些他们自己采摘的蔬菜,但他们还时不时地起身到菜农那里“进货”,并打听市场价。他们是一群市里的孩子,此行是沉浸式体验一次背篓进城的全过程。

“从现代‘穿越’到传统,探寻城市生活的‘起源’和‘支撑’。”这是这个活动招生时的文案。策划这个活动的带队老师猴子解释说:“‘穿越’就是坐地铁,希望孩子们能通过这个载体,去体验农村和城市的结合,感知我们每天的饭菜是怎么来的,否则好多孩子的生活认知在空间上是断层的。”

其实,何止城市里的孩子,还有好多人也会忽略、忘记或无知于那些每日赖以生存的东西。一辆地铁,提醒着我们食物来之不易,也让传统农业和现代文明的代表产物之一结合到了一起。

2

背篓和公文包

为了能到菜市场抢占一个好的空闲位置,背背篓的农民要赶第一班地铁。到达重庆北站北广场站和保税港站这两个大的换乘站时,用时1小时左右。他们出发得早,只有后边几站会和上班的人们有短暂交集。

在通常情况下,地铁往往和城市通勤人群是“标配”,农民背着背篓乘地铁“通勤”相对少见,甚至让人感到一种“反差”,尤其是车厢里背篓比较多的时候。有些人将这个场景当个新鲜事,有的人则认为大背篓会弄脏车厢、在高峰期影响上班人员出行等,甚至有人建议高峰期禁止乘客携带背篓等大件行李。

经过重庆轨道交通集团的“霸气”回应和媒体传播,“背篓专线”引发了一场关于城市管理上的人文关怀的讨论,也因这些讨论而让“背篓专线”出圈。在网友的讨论中,被提及最多的是“地铁既装得下公文包,也容得下背篓”。还有人继续延伸:“公文包,就是一篓一篓的背篓背出来的。”

记者数了数,那天车厢里有300多个背篓。孩子们的小背篓里装的是他们的体验,但那些大背篓里,有些装的是贴补,还有大部分则是沉甸甸的生计。

敖勇夫妇是葛口村的种植大户,他们的儿子现在在一所高校工作。可以说他们的儿子能够离开村庄,就是他们夫妻两个用背篓背“出去”的。凌晨4点,夫妻二人起床掰玉米。渝北区的糯玉米是这个区域的特色农产品,葛口村共种植1300亩。此时正是糯玉米上市的季节,很多村民会掰上几十个背着进城。相比蔬菜,玉米比较沉,他们背不了太多。天黑,露水重,敖勇和爱人全副武装,戴着头灯,穿着雨衣和靴子,一口气摘了好几篓。

与敖勇同时进行采摘的,还有村里的几十上百位村民。走在村里,每走一段,便能看到漆黑的山路上有一扇散发出灯光的门。门的不远处,便有星星点点的头灯在地里起起落落。

敖勇妻子在摘玉米。敖勇妻子在摘玉米。

由于地理优势,坐“背篓专线”的农民大部分都是葛口村和黄岭村的农民。因为这条地铁,两年时间,葛口村的种植面积由800亩扩展到现在的2100亩。“比如糯玉米,在屋头可能收1块5。反正交通免费,出一点力气,在城里能卖到三四块钱。”葛口村党总支书记胡平在村委会门口算起账来。

“村里有一片300亩的撂荒地,看着很可惜。村“两委”研究,觉得种糯玉米和蔬菜比较适合,我们就把村里的撂荒地和适宜种植的土地整合起来。村民也到这里打工,不仅有打工收入,年底还能分红。”“背篓专线”火了,有地理优势的葛口村无疑迎来更大的市场。

胡平介绍的这个集体产业,第二天从猴子老师那里再次听到。原来他一大早带着孩子们采摘的玉米、茄子,就来自葛口村村集体的蔬菜基地。

72岁的李文术应该是那天赶地铁的农民中比较省力的。她的儿子头一天回到了村里,第二天回城上班时顺路拉着李文术到黄岭站乘车。李文术背着装满南瓜、藠头、鸭蛋的背篓,将随着地铁到达菜市场,她的儿子则拉着母亲为他准备的一后备箱新鲜蔬菜,连同他的公文包,前往他工作和生活的市区。

快到红土地站,一位在公园晨练完乘车回家的市民和大家一同下车。同样73岁,他明显要比身前那位拉着巨大背篓的老伯年轻许多。“闹点,但是很热闹。不过还是要注意安全,这么重,而且大家年纪都大了。”他边说边举着手机给菜农们拍照。菜农们在他眼中成了一道风景,记者发现很多市民都会在车厢里拍下装满背篓的地铁的盛况,甚至车厢本身已经成了菜市场,很多人在乘车中就达成了交易。

3

防空洞里的菜市场

眼看要到达目的地了,大家背、挑、拉、推着背篓,使出最后的力气全力冲刺。他们年老但拼命奔跑的身姿,和不远处广场上优雅起舞的嬢嬢们形成了无声的对比。

由于背篓太重,一位老伯的扁担在迅速移动中被压散,一下子软塌塌地趴在了肩膀上。在两个背篓将要落地的瞬间,很多市民围了上来,接力抬起背篓往目的地跑,老伯的孙子背着一筐茄子紧紧跟在身后。

他们的目的地,是每周六上午8点到11点开放的“防空洞背篓助农空间”。

农民们在“防空洞背篓助农空间”内卖菜。

一个多月前,地铁上的村民们会背着背篓到各个地方“打游击”,如从龙兴站下车去龙兴镇大集,从保税港站换乘9号线前往观音桥菜市场。为了让这些农民有个固定的地方,当地政府联合一家企业共同开放了一座长100多米、宽6米的防空洞做“背篓菜市”。

6月8日是“背篓菜市”第四次开放。由于“背篓专线”的火爆和这座菜市的前几期预热,那天洞里洞外都格外热闹。李文术跑到了洞口的最里面,敖祥华、蔡帮超、敖勇等人赶到时,防空洞瞬间就挤满了,部分菜农被工作人员引导到洞口外的空地上。进场,把菜摆出来,前后就是十几分钟的时间,洞内和洞外就都成了喧闹的菜市场。逛菜市场的人比肩接踵,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

李文术在防空洞菜市场内。李文术在防空洞菜市场内。

天公不作美,忽然下起了雨。工作人员很快撑起了大雨伞,并给每位菜农发放了雨衣。如此有序的组织,说明工作人员为了当天的市集做了充足的准备。记者采访到了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左乐,他说,为了这个菜市,他们在防空洞里安装了照明系统,将泥沙地平整成了水泥地,为了空气流通还增加了风机。

防空洞冬暖夏凉,加上越来越多服务农民的设施的增加,让他们感到非常“巴适”。汪曾祺曾说他爱去菜市场,“看看生鸡活鸭、新鲜水灵的瓜菜、彤红的辣椒,热热闹闹,挨挨挤挤,让人感到一种生之乐趣。”

防空洞外。防空洞外。

“背篓菜市”在当下是一处人间烟火抚凡人心的地方,在重庆的历史上,尤其是抗战时期,防空洞则承载着重庆人最为沉重的记忆。

抗战时期,侵华日军对重庆持续6年多无差别轰炸。坚硬的防空洞成为重庆人的避难所,有些兵工厂也搬进“抗战生产洞”里进行生产。“背篓菜市”位于红土地防空洞群中的一座,洞群里有些洞口是抗战时留下的,还有一些则是“三线建设”时期挖掘的人防工程。

从抗战时期到现在,时间跨越80多年,烽火狼烟的革命、波澜壮阔的后方建设和人间烟火的菜市场,在一座防空洞中形成了从战争到和平的接力。

10点多一点,敖祥华担来的蔬菜和鸡蛋全部卖完。他又挑起了扁担,离开防空洞,乘坐“背篓专线”回到他的村子。返程时,他不用再哼出沉重的“劳动号子”,他的手机里,入账200元。

4

待“背篓进城”不再是奇观

重庆轨道交通4号线二期开通后,针对农民背背篓乘车进城卖菜的情况,曾有人在重庆网络问政平台上建议:“公交以及地铁应该明文规定不准装大件行李特别是卖菜的,特别是早高峰人流量都大还有那么多的卖菜的,还会损坏公共设施如地板等等。”对此,重庆轨道交通集团第二天便予以回应:“乘客遵守乘坐规定,随身携带的物品合法合规,我们都会尽心为每一位乘客提供安全、快捷、舒适的出行服务。”

“合法合规”,给了农民支持,“尽心服务”则给了他们便利。一方面是“背篓”和“公文包”同乘的景观,一方面是管理部门的服务以及引发的关于城市人文关怀的讨论,让“背篓专线”每“上新”一个暖心措施,就火出圈一次。6月5日,在国新办举行的“推动高质量发展”系列主题新闻发布会上,重庆市委常委、秘书长、常务副市长陈新武回应了网上刷屏和引起讨论的“背篓专线”。这一回应,又为火热的“背篓专线”加了一些温度,也让更多人感受到山城的温情。

农民能够背着背篓快速便捷进城并有菜市场可去,既方便农民卖菜,也方便市民采购,这是政府把民生实事做实、好事办好的体现,也反映出一个地方在城乡基本公共服务的分配问题和城乡关系的处理方式上的基本态度。

从基本公共服务设施上来说,地铁作为公共交通,不仅可以在市里开,也可以在村里建。地铁进村、背篓进城是好事,但它成为一种景观甚至奇观,并多次引发热议,也从侧面反映出农民能快速进城的交通设施还是太少了。由公共交通设施的问题进一步思考,在科教文卫等方面,很多公共服务设施在城乡分配上也有一些有待合理和优化之处。我们强调的是包括交通在内的公共服务设施要在城乡间优化、合理地分配,不能只顾城而不顾乡。“背篓专线”能够通向农村并提供快速安检、方言报站等服务,这是公共服务顾及农村的一大表现。更进一步,在城市中有“背篓菜市”这种接纳菜农的地方,是城市对农民的包容。笔者认为,城市对农村只是顾及和包容还不够,因为这还是城对乡的施与和接纳。真正和谐的城乡关系,应该是在公共资源分配的源头就考虑到乡村的弱势和城乡间的均衡。

从对城乡关系的态度上来看,地铁不只是市民的,也是农民的。有人甚至官方组织提出禁止背篓进地铁的建议,就说明“公文包”和“背篓”之间的先后、高下之分在一些人心中还根深蒂固。农村为城市提供的支撑作用、农业文明为其他文明形态构建基础的位置是不言而喻的,乡与城,农业文明和其他文明,是不同的生产生活方式,二者之间理应相互包容和借鉴。更进一步,农业文明是中华民族的根本,也能为中国式现代化提供不同于西方现代化的可能。所以,不存在城优于乡、农业文明低于其他文明形式的先后之分,高下对立。当我们点赞地铁既能装得下“公文包”也能容得下“背篓”时,也要思考,为什么背篓可以进地铁这种天经地义的事,却屡次引发热议?

城与乡是相容进而相融的。我们期待有更多地方的“背篓”能够便捷进城,并且在进城时不再是奇观,而是平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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