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何己派 鄢子为
编辑｜鄢子为
1月8日，海淀区西北旺，广联达董事长、总裁袁正刚召开了一次交流会，面对面和员工沟通。
地点原本定在董事长办公室，因人数太多，临时改到大会议室。座位很快坐满，有的员工站着听，有的在门口挤着看。
（交流会现场，受访者供图）此前，多位广联达员工爆料，收到口头通知，全员年终绩效强制清零。
“袁正刚董事长给出的解释，是行业环境不好，目标定高了，希望员工理解。”秦伟告诉《21CBR》记者，“会议上，管理层称，会发一部分（奖金），但给谁发，发多少，完全没提。”
秦伟透露，1月9日下午，公司再次召开沟通会，改成了1对1的形式，“不允许大家一起面对面沟通了”。
广联达董秘办人士回复21记者称，公司会根据经营情况来适当调整激励，不会扣掉所有人的年终奖，还是会有一定的发放。
风波骤起
让广联达员工感到委屈的是，“年度绩效奖金，本就是工资包的一部分”。
秦伟于2023年入职广联达，担任高级软件开发工程师，转正后，每年薪酬总额（税前）为16.3万元。其中，基本工资为1.1万元/月，每月10号发放；年度绩效奖金为3万元，一次性发放。
“绩效奖金，根据公司业绩、组织业绩和个人绩效考核发放。”他给记者提供的聘用函里显示。
另一位员工解释，2021年左右，公司改革薪酬体系，把月度工资的一部分，分割至次年4月统一发放。
“优化激励与业绩的关联度，落实为绩效付薪的理念。”广联达如是解释薪酬政策。
1月6日晚，广联达发出内部公开信，称会根据绩效结果对员工进行相应激励，同时，为对整体经营结果担责，经营管理团队年度奖金为零。
“大的方向肯定是降本增效，但未来该投入的会继续投入。我们能做的，就是把业务做好，该开源开源，该节流节流，把潜力都挖掘出来。”广联达董秘办人士解释。
截至2022年底，该公司共有1万多名员工。
这一年，其职工薪酬总额为39.1亿元，占营业成本大头。“利润对员工薪酬变化较为敏感。”其在财报里表示。
“裁员”传言，同步发酵。“现阶段，拿到‘大礼包’离开公司，获得N+1赔偿，或许也不是件坏事。”秦伟已听闻此消息，尚未收到具体通知。
就传闻内容，《21CBR》记者询问广联达方面，公司相关人士表示，传言不实，公司正在根据经营情况和发展需求调整和落实年度激励政策，需要一定时间。
成本上涨
按公开信所言，风波的根源，在于2023年经营未达预期。
1-9月，广联达营收47.5亿元，同比增长7%；净利润2.6亿元，同比下降59%。
这一进度，较管理层设定的目标相差甚远。
按当初的计划，2023年，广联达的营收、利润得双双保持同比30%的增长，同时组织规模不能膨胀，得与2022年持平。
“公司对外部环境、收入和利润目标预估相对乐观。”公开信指出。
利润降幅明显，管理层归因为成本费用增速高，核心在于人。
“去年员工人数增加较多，人力成本同比去年增加4.99亿元。”三季度业绩沟通会上，广联达高级副总裁、董事会秘书李树剑表示。
若全员年终奖清零，将省下一笔巨额支出。
在一些员工看来，绩效奖金的相关决策，关乎高管股票能否解禁。
据广联达2022年8月披露的公告，公司以25.04元/股的价格，向管理团队和核心骨干人员417人，授予限制性股票775.95万股。
此次激励计划的考核年度为2022-2024年三个会计年度，考核目标分别为：2022年净利润不低于9.5亿元、2023年净利润不低于12.5亿元、2024年净利润不低于15.6亿元。
截至1月9日收盘，公司市值大幅缩水，仅250亿元，每股价格15元，参与上述激励计划的员工，已经套牢。
2023年前三季度，净利润仅2.62亿元，离考核指标差一大截。
不过，按广联达的最新调整，员工解锁的利润目标，为12.5亿元的八折。
少壮接手
袁正刚接任董事长一职，不过半年。
2023年，60岁的广联达实控人刁志中，退居二线，将董事长一职交给70后袁正刚，同时继续担任公司战略发展顾问。
袁是博士学历，技术出身，任总裁之时，他拿到的年薪就高过刁志中，后者给予其充分信任。
这次年终奖风波，据秦伟透露，刁志中没有给员工任何回应。
少壮派上任，革新动作激进。
袁正刚接下的军令状，是到2025年，实现营收较2022年翻一番。这意味着，他将带队用3年时间，让公司实现130亿元的收入体量。
在他主导下，广联达的组织架构调整，内核逻辑大变。
原有的三大BG，各自为战，协同度低。2023年初，公司全新调整为施工企业、设计院、建设方、行管方的四大客户群和十二条产品线。
KPI考核和激励机制同步调整，从提成制变成目标奖金责任制。
大开大合的变革动作，效果未达预期。
“业务的开展，受到了组织结构调整阵痛期的影响。”2个月前的投资者沟通会上，管理层坦言。
因涉及大量的调整和磨合，弯路走了不少。
例如，管理层提到，“客群方面，开始的策略是高举高打，自上而下地推，效果并不理想。”随后，公司调整策略，转换为分层对接，区分项目规模或客户发展阶段。
2023年中，袁正刚谈到经营策略，称“肯定不会保守”“如果我们不变或者变得慢，就会落后”。
到了2023年下半年，管理层的态度有微妙变化。
“回顾看，在时间点上和变革动作集中出台等方面，是可以进一步优化的。”
11月下旬，广联达管理层提到，对宏观及行业的预测会更审慎，同时，严控费用，加强盈利和现金流考核，产品、业务、人员结构进一步优化。
公司释放的，全是过“紧日子”的信号。
（秦伟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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