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题：ST亿利39亿元存款“消失”背后 内蒙古首富和他的亿利集团困境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 凌晨 西安报道
6月4日，ST亿利再度出现开盘跌停。自5月6日，ST亿利复牌以来多次出现连日跌停情形，公司数次公告预警股票交易异常波动，仍难挡股价下行。
作为一家能源类上市公司，ST亿利主营业务覆盖现代煤化工、光氢新能源新能源、清洁热力等多个领域。
中原证券发布研报称，目前光伏行业产能过剩的问题未改观，预计过剩状态将持续至2024年年底甚至2025年。目前光伏产品价格跌破成本，产业链各环节面临较大盈利压力。
体现在企业业绩层面，ST亿利财报显示，截至2023 年12 月31 日，公司资产总额313.45 亿元，归属母公司净资产164.26 亿元。
2023年该公司实现营收87.61 亿元，较上年同期下降21.62%；实现归属于母公司净利润-5.42亿元，比上年同期7.31 亿元，减少12.73亿元。
值得一提的是，业绩大幅下滑并非ST亿利跌停风波的主要成因。这背后还隐藏着一笔高达39亿元的巨额存款与一家频频涉诉的关联财务公司。
近40亿“输血”财务公司
回溯至4月底，ST亿利发布2023年年度业绩预告更正公告，将原本预盈3645万元到5286万元，下修至预计公司2023年度净亏损4.87亿元至5.96亿元，与上年同期相比，将减少12.18亿元到13.26亿元，同比下降166.69%到181.51%。
业绩预告“变脸”主因为对公司存放财务公司存款计提货币资金信用减值准备约4.2亿元，占货币资金余额的9.7%。
引发质疑的是，ST亿利巨额存款并未存进大型银行，而是存放在关联方财务公司——亿利财务。
股权关系穿透后可知，亿利洁能、亿利财务的控股股东均为亿利资源集团有限公司（下称“亿利集团”），三者为关联方。
亿利财务的信用风险引发诸多讨论与关注。成立于2012年，亿利财务多次增资，注册资本金高达50亿元。
公开资料显示，2021年至2023年，亿利财务连续三年因违规被监管处罚，部分高管被禁止从事银行业工作。此外，该公司频频涉诉，被云南、广东、北京等多级法院列为被执行人。
事实上，审计机构在2021年、2022年年报中均提示风险，而ST亿利至2023年依然将大额存款存于亿利财务，其中部分时间的存款已超限额。
值得一提的是，截至2023年底，ST亿利在亿利财务的存款规模达39.06亿元。
也因此，审计机构对该公司2023年年报出具了保留意见的审计报告。
理由是无法获取充分、适当的证据，判断上述存款的可收回性、减值准备计提的充分性、准确性。
财务公司黑洞
事实上，财务公司与同一集团控制下的上市公司发生存贷款关联交易的情况普遍存在。
公开数据统计，截至2023年末，上市公司在关联财务公司的存款余额超1.6万亿元，较2020年末增长42.3%；同期贷款余额为7340亿元，较2020年末增长31.7%。
值得注意的是，“普遍存在”并不等于“合规合法”。作为集团内部财务公司，上市公司与其之间的关联交易、存贷款规模时限、信用风险、钱款流向等隐患广受关注。
据统计，自2023年以来，超过20家财务公司收到金融监管总局或派出机构开出的行政处罚罚单，处罚事由包括存贷款业务违规、信贷资金被挪用、内控制度执行不到位、高管长期缺位等方面。
今年4月29日，国家金融监督管理总局发布《关于促进企业集团财务公司规范健康发展 提升监管质效的指导意见》（下称《指导意见》），指出财务公司应当坚守主责主业，紧密围绕企业集团主业提供金融服务，不应成为企业集团的营利中心，严禁在同业市场上过度融资，防止异化为企业集团对外融资的通道和工具。
最新出台的新“国九条"规定，上市公司存在资金长期被大股东及其关联方占用、内部控制连续多年被出具非标意见等情形，都将触发退市风险。
反观ST亿利，近40亿巨额存款已然造成计提减值超4亿。而ST亿利在其公告中也提到，公司存放在亿利财务的款项可能存在重大可收回性风险。
即便股价连续跌停、退市风险高企、交易所下发问询，ST亿利对于这笔巨额存款带来的种种疑问包括是否涉及控股股东非经营性占用大额资金、可收回性及减值计提的具体依据、是否存在较大逾期风险等，至今未有清晰回应。
多重隐忧
在ST亿利5月27日收到的上交所《关于亿利洁能股份有限公司 2023 年年度报告的信息披露监管问询函》（以下简称“《问询函》”）中，除巨额存款外，还提出了货币资金、控股股东、生产经营及在建工程等相关问题。
比如该公司2023年其他非流动资产期末为5.45亿元，其中预付工程、设备款 1.86 亿元，较期初新增 1.57 亿元。主要原因为孙公司亿绿星辉与珠海市豪逸实业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珠海豪逸)签订《定金协议》并支付 1.5 亿元定金购买其开发的别墅项目。
事实上，该笔购房交易尚未签订商品房买卖合同。正因此，审计报告提出该交易的商业实质、合理性存疑，年审会计师对此发表了保留意见。
《问询函》也要求其补充披露房产具体信息、用途及其中是否涉及关联交易、不当利益输送等。
财务层面，该公司资产负债率与现金流净额也凸显出不少问题。
截至2023年末，该公司资产负债率为 38.86%，流动比率、速动 比率分别为 0.87、0.83，公司筹资活动产生的现金流净额为-12.43 亿元，连续6年为负。
也因为大额亏损、期末营运资金为负数、期末有息负债较高、偿债压力较大、财务公司存款存在可收回性风险等，审计报告提出“公司持续经营能力存在重大不确定性”。该公司存量债务具体情况、是否存在偿债压力、是否存在流动性风险等问题也触发了交易所的关注。
此外，据公司公告，截至目前，ST亿利控股股东亿利集团持有公司12.19亿股无限售流通股股份，已经全部被质押、冻结，占公司总股本的 34.24%。该公司控股股东亿利集团已被列为失信被执行人。
该公司控股股东债务及公司控制权风险等问题，ST亿利目前尚未正面回应。但值得一提的是，ST亿利4月13日披露，最近一年该集团约有 3.8 亿元债务逾期，现正推进债务重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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