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泽平：小城镇化主导的思想带来了人地分离供求错配

　　新浪财经讯 2月16日，恒大集团首席经济学家（副总裁级）兼恒大经济研究院院长任泽平在首期中国发展高层论坛热点前瞻研讨会上指出，中国需要尽快确立城市群、都市圈的城市化和区域化的模式。他认为，小城镇化主导的思想带来了人地分离、供求错配，导致一二线高房价，三四线高库存。他指出，必须深刻地认识都市圈、城市群比小城镇更节约土地，更节约资源，更有效率，更符合产业集聚、人口集聚经济社会发展基本路，发达国家走过的路、有弯路，不要证明我们比大部分国家要聪明，违背这个规律必然受到惩罚。

　　中国过去40年的成功，其实是“四化”，国际化、工业化、市场化、城镇化。现在这个“四化”面临着巨大的挑战，因为随着中美贸易战，使得外部发展环境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中美能否避免修昔底德陷阱是一个未知数，但有一个是确定的，我们想走过去依靠出口、依靠高投资的发展模式，已经不可持续，这个时候我们就要更多的依赖市场化和城镇化。

　　任泽平指出，中国需要尽快确立城市群、都市圈的城市化和区域化的模式。在过去的几十年，中国城镇化模式争议非常大，认识非常混乱。他表示，“概括来讲，城镇化和区域规划的发展模式，争论了几十年，基本上分为两派：小城镇模式和城市群模式。小城镇模式代表性的说法，就是这样一句号话：控制大城市人口，积极发展中小城市和小城镇，区域均衡发展。坦率地讲，我们很多的很多政策想法很朴素，但往往脱离实践，过于理想化。”

　　他认为，小城镇模式的出发点在于，避免发达国家走过的大城市病的弯路，交通拥堵、空气差包括社会收入差距过大，包括贫民窟等等，包括欧美这些存在的一些大城市问题。所以我们不走人家走过的弯路，我们要自己搞一条路。

　　第一、世界各国人口流动的基本趋势和城镇化模式的国际经验是什么？

　　人究竟往哪里流动？我认为城市化只是人口流动一个聚集形态而已，城市、交通包括公共服务的供给是为人服务，人往哪里流动应该往哪里提供。那么人往哪里流动呢？我们研究了世界上十几个经济体，美国、欧洲包括英国、法国、德国、日本、韩国，除了极少数的经济体，比如说德国，绝大多数经济体是人往城市群、都市圈流动。美国有一个专家专门写过一本书《城市寿命》就是讲这个事情，我们看一些具体的案例，这是过去一百年的时间，时间足够长，我们避免因为短期扰动，有郊区化，其实都是很短期的扰动。一百年的维度，像日本、韩国、美国他们的人口流动趋势，日本是人际关系紧张，美国人际关系不紧张，非常有代表性。

　　日本，过去一百年当中，人都在不断的往都市圈流动。日本1.3亿人，3600万在东京。过去这一百年东京大阪城市发展轨迹，这个城市群、都市圈在不断的扩张。大家会说日本人际关系紧张所以去了都市圈。我们再看一下美国，美国人际关系不紧张？美国国土面积跟中国一样大，可用的国土耕地面积比中国还大，中国14亿人，美国3.2亿，我们看百年美国人口流动趋势，也是非常的清楚，人在往城市群和都市圈流动，美国并没有出现均衡的人口分布。在两大海岸线聚集了美国绝大部分人口，中部地区基本上可以无人驾驶。不仅仅是美国，日本、巴西、菲律宾、英国、印度等等，坦率地讲，无一例外，绝大部分经济体经济和人口都在向城市群和都市圈积聚，这就是我们看到的国际一般的趋势和规律。伦敦、首尔、巴黎的人口，其实都是在不断的增加。

　　根据联合国数据显示，越是大的城市，人口增长越快，越是小的城市，人口增长越慢。它非常清楚告诉我们，人在不断地往城市圈和大的都市圈进行迁移。中国的数据也基本上是这样一个趋势，我们从东北、西北往中国的三大都市圈和区域中心、核心城市进行迁移，而这个过程远远没有结束，因为我们刚才看日本、美国城镇化都达到了80、90%，中国城镇化率60%都不到，也就是说，中国人口往都市圈城市迁移的进程还远远没有结束。这让人不禁要问为什么？为什么我们理想化的，关在办公室里出的政策与国际的经验、与现实的趋势背离如此之大？人往都市圈、大城市多流动，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为什么人还要往都市圈、城市群流动呢？那是因为一定城市群和都市圈有它的魅力。

　　第二，人口流动的大的趋势背后的驱动因素和基本规律是什么？

　　我们把它总结为人口流动的驱动因素，叫人往高处走，人随产业走。人往高处走是什么概念？每个人都有追求社会阶层流动的梦想，而这个梦想能在农村和小城镇给你提供吗？那显然只有大城市，越大的城市，它的机会越多。还有人随产业走，毫无疑问，高科技行业、金融行业越是高端产业，有可能在能级比较低的城市发展吗？科技是需要交流的、需要创意的。所以人随产业走，城市的布局跟产业的布局以及人口流动是紧密相关的。日本也是如此，东京人口经济比值显然更高，东京人口流入、迁入的速度远远超过大阪和名古屋。

　　第三，过去几十年中国中小城镇模式主导的规划思想造成了什么影响？

　　过去几十年我们城镇规划以及区域规划的实践，小城镇化主导的思想带来了什么影响？带来了人地分离、供求错配。因为我们要控制大城市，发展中小城市，怎么样控制大城市？不供地。怎么发展中小城市？供地。这就是我们非常简单的方式，也很粗暴。问题是什么？像东部都市圈以及城市群，人在源源不断的流入，而你不供地。那边西北东北人都走了，你还在给他供地？自然而然的结果肯定是人地分离、供求错配，一二线高房价，三四线高库存，一定就是这样一个结果。越是这样人口流入都市圈、城市群它的人口增长和供地的增长是远远不匹配的。

　　第四，中国未来城市规划，包括区域规划应该怎么样完善、怎么升级？

　　最后，是该调整我们的区域规划的思路的时候了，是该对我们过去40年的城镇化思想进行反思的时候了，是该大家对城镇化过去几十年的争论，究竟是小城镇还是城市群、都市圈要有定论的时候了，要有共识的时候了。建议尽快确定中国城市群的都市圈的城镇化模式，现在城镇化还有很大的空间，现在不到60%，怎么样也做到70、80%，还有10、20个点。我们大致预测，人人会往这19个城市群流动，不能再不给他们供地了。

　　任泽平指出，中国分城市、分省市其实经济差距是巨大的。中国31个省市，已经有7个人均GDP超过一万三千美元，这是世行鉴定发达国家的标准。我们城镇化空间也是巨大的，人往都市圈流动的趋势还远远没有结束。回到刚才提到的问题，北京上海经济人口比值2%，也就是说还有非常大的吸引力吸引人口流入。现在我们对它进行了控制，能否控制得住？或者换一个问题，我们之所以控制北京上海这些城镇群、都市圈以及大都市圈的人口，原因就是为了防止城市病，我们大城市问题究竟存在在哪儿？这是我们把北京、上海、东京、首尔以及更多城市进行比较，我们城市问题究竟在哪儿？只有找到了问题，才可以给出合适的建议。

　　北京的都市区面积跟东京差不多，但东京比北京多了1400万人，东京3600万人，北京2200万人，首尔都市区的面积是北京的一半，但是首尔也有2500万人，说北京、上海有大城市病，为什么人家同样的都市区面积，人口密度比我们大，人比我们多，人家的大城市病没有我们严重？是简单人口限制的问题吗？

　　需要注意的是我们人均轨道交通里程，北京是东京的四分之一，所以，以我们公共交通供给不足，因为我们城市规划理念的落后，车多了限号，人多了撵人。我们的问题就很清楚了，日本人均GDP五万多美元，中国是九千多美元，人家肯定开得起车。东京居民的出行方式，东京是78%采取公共交通这种非常有效率出行方式，结果非常方便。北京是22%，北京大量采取了出租车、小汽车、自驾、公共汽车这种不效率的出行方式，大家在北京生活感触很深刻，每到上班的时间，五环、六环，几百万上千万人“杀进”三环内，一到下班的时间哗哗哗再“杀出去”。

　　对以上众多问题，任泽平提出以下几点建议：

　　1.首先解决深层次认识问题。只有认识深刻了以后，政策才能对路。必须深刻地认识都市圈、城市群比小城镇更节约土地，更节约资源，更有效率，更符合产业集聚、人口集聚经济社会发展基本路，发达国家走过的路、有弯路，不要证明我们比大部分国家要聪明，违背这个规律必然受到惩罚，比如说一二线高房价，三四线高库存，大城市公共交通供给不足，大城市病更严重。

　　2.改变小城镇的城镇化思想，确立都市圈城市群的规划思路。小城镇和城市群、都市圈这两种模式根本区别是什么？小城镇模式是固化人口土地的流动，固化社会阶层的流动，城市群和都市圈要促进人口土地等各种要素自由充分的流动。这需要我们推动一系列的市场化改革及比如说农民市民化，户籍制度、社保、跨省跨地等等一系列的改革。

　　3.大力实施人地挂钩，实现供求平衡。人流入的地方要供地，人流出的地方要减少供地。

　　4.优化空间布局，促进职住平衡。看一些发展比较好的是多中心，不是一个中心，都是二环以内。

　　5.发展轨道交通，把城市连起来，城市连接起来,让人自己选择往哪里走。

　　6.改善大的城市人口调控政策，打造国际化大都市，增强城市活力。

　　2月16日，首期中国发展高层论坛热点前瞻研讨会在北京举行，研讨会由中国发展研究基金会与澎湃新闻共同举办，本次研讨会的主题聚焦于“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从城镇化到城市群”。据了解，中国发展高层论坛是“两会”后首个国家级大型国际论坛。在每年三月召开的中国发展高层论坛的前期，提前对热点问题进行深度的讨论。

责任编辑：贾兆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