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零和 罗素 欧拉
15.4%余波：部分平台停止放款，也有平台“一如既往”
来源：一本财经
8月20日，最高人民法院正式宣布，将民间借贷利率的最高司法保护上限降至15.4%。
这一消息立马引发金融圈震荡。
一些平台连夜开会，紧急调低利率，收缩放贷规模。
一些平台却认为，这个新红线对金融机构影响有限，“一如既往，不降利率，也不缩规模”。
而一些催收机构则开始通知借款人：“您借的，不是民间借贷。”
15.4%的余波，正在迅速地扩展开来……
01 两极分化
8月20日当晚，一家头部金融科技公司的高层召开了紧急会议。
讨论的最终结果是：降低利率，缩减规模。
“利率从超过20%，直接调整为15.4%，压着线走。”公司CRO将长远战略，调整为“收缩”。
“最近，预计我们的放贷规模会缩减30%。”
多家头部的金融机构，开始紧急降息降额。
8月20日晚，一些用户表示，自己的支付宝借呗被紧急降息。
“日利率从0.035%降到了0.025%。”有用户称。
还有一部分用户表示，借呗的额度也在降低，甚至干脆没有了。
“今天提前还款3000元后，额度秒降3000元。”8月22日，一位用户发帖称。
8月21日，也就是15.4%红线划下的第二天，网商银行宣布，双十一将为卖家提供升级的贷款服务。
其中的一个重要内容，就是减免利息，“所有贷款都有利息减免”。
“法规一出，金融机构多多少少都要降息，要表现出一些诚意来。”一位接近监管的知情人士透露，银行等传统金融机构，都在规划降息，为的是“表态”。
头部金融机构在收缩，一些保守的金融机构索性停止了放款，观望形势。
“我们完全停了，因为担心逾期会暴涨，放得多，赔得多。现在我们在等两个信号，第一个，是金融监管对此发声；第二个，是这个法规的细则出台。”一家小贷平台的创始人透露。
“据我了解，有三分之一的金融机构现在在采取收缩策略。”他称。
还有一些机构，采取了一些特殊的“自救措施”。
“我们将利率紧急调到了15%，但额外增加了一些服务费、手续费，其实和原来的利率一样。”一家金融科技平台的产品负责人透露，这叫“战略型观望”。
但绝大多数的金融平台并未受影响，仍然一如既往地放款。
“15.4%这个红线出现后，只有一个场景会用到，那就是法官在判决的时候，让借款人还15.4%以下的利息。但是，进入这样场景的案件，万分之一都没有。”一位司法体系的从业者透露。
通常来说，对于进入这个场景的案件，“金融机构能拿回本金就很开心了，15.4%都算多的”。
他认为，除了这个场景，这个红线暂时找不到适用场景，“对金融机构的影响很小”。
一些人收缩观望，一些人一如既往，行业都踮起了脚跟，焦急等待新红线的最后定音……
02 影响几何
“不能盲目乐观，新红线其实对于不同的平台，影响是不同的。”接近监管的知情人士透露。
首当其冲的，是网络小贷。
其实，关于哪些产品属于民间借贷，哪些平台属于金融机构，各地法院和法官都有“自由裁量权”。
“在过往的判决书中，绝大多数网络小贷，都被法院划分到了民间借贷那边。”司法体系专家何帆称。
比如，通过公开信息搜索，就可以发现你我贷被多地法院认定为“民间借贷”。
2018年7月，你我贷被上海宝山区法院
认定为民间借贷
“网络小贷属地方金融办管，对于它是否属于民间借贷，各地法院的认定都不同。”何帆称。
这意味着，各地金融办、法院和平台之间，将有多轮博弈，这也决定了它们未来的命运。
截至2019年1月20日，全国范围内共有网络小贷牌照300张，其中完成工商注册的有279张，金融办批复和过了公示期的21张。
这些网络小贷公司未来的命运，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而一个月前刚拿到网贷小贷牌照的今日头条，不知现在心境如何。
持牌消费公司又被划归什么范畴？
何帆称，目前90%以上的持牌消费金融案件，被划分到金融机构的金融借贷之列。
“还有不到10%的案件，被划到民间借贷。”
比如，苏宁消费金融在南京的一起案件，就被划分到民间借贷中。
“持牌消金可以规避这一点，尽量找认定其业务属于金融借贷的法院起诉就可以了。”何帆认为，持牌消金受到的影响可能不大。
而对于银行的信用卡，影响会更小一些。
“银行信用卡不属于民间借贷，是消费还款，并无实质性的借贷行为产生。现在信用卡贷大部分已经做成了额度分期，也不是贷款产品。不论是从哪个方面来判断，都不属于民间借贷的范畴。”一家银行的信用卡业务催收负责人表示。
助贷能不能再接着做？是不是属于民间借贷？这也成了行业关注的话题。
何帆认为，核心的判断标准，就是——你为谁助贷。
“如果你为小贷或者民间借贷撮合交易，就处于新红线范畴内；如果给持牌金融机构合作，问题不大。“何帆称。
但他也提出，未来合规的助贷，要尽量只作为金融机构的营销通道，“风控也最好不碰，纯导流，这样最合规，最安全”。
此外，之前24%和36%的红线是按照APR计算的，业内人士认为，最新利率很可能也是按照APR计算。
因此，行业普遍认为，这样的实际利率跟之前相差不大。
03 严阵以待
尽管对于绝大多数金融机构来说，15.4%的新红线影响有限，但几乎所有人都确定的是，催收行业将迎来一次巨大冲击。
催收行业已经在严阵以待。
“未来逃废债现象也许会变得严重起来。”8月20日当天，在接受一本财经采访时，中国银行法学研究会理事肖飒就如此预测。
“在新闻出来的第一时间，我们已经全员做宣导了，说我们的产品不属于民间借贷范畴，不受此次利率调整影响。”一家武汉催收公司的业务负责人表示。
他表示，目前，暂时还没有遇到以15.4%红线为由不还钱的客户。
但反催收联盟已经蓄势待发。
“我们已给大家制作好了新的投诉模板，这两天我们将全部更换新的资料。”一位反催收联盟的领导者在群里放话，准备开始全面的“大反攻”。
群里的借款人都欢呼雀跃，等待发起总攻。
一本财经潜伏的几乎所有反催收群，都表示将用“15.4%”作为核心诉求，开始批量投诉。
8月20日之后，在各大投诉网站，关于利率超过15.4%的平台的投诉，也明显变多。
在黑猫投诉上，一本财经就发现了多起投诉，涉及来分期、招联、钱伴、你我贷、苏宁任性贷等平台。
黑猫投诉上，与年利率15.4%有关的一则用户投诉
总体来看，借款人都以“国家规定年利率不得高于15.4%”为武器，不再愿意按之前的协议还款。
“后法不影响前法已判决的，就是说已经还款的利息不可能退还？那正在还款的会不会调整利息呢？”在老哥论坛，也有人提出这样的问题。
目前，15.4%的余波尚未形成惊涛骇浪，行业都在等待第二只靴子落地。
“可能还有一两年的缓冲期，但长远来看，都是收紧的趋势。”不少平台已经做好了转型准备。
稳健、缓慢且薄利，也许，这才是金融的常态。
*文中部分受访者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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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陈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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