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玲：报复性消费还没有真正到来，报复性开会已经到来了

　　3月17日-18日，为期两天的亚太金融论坛在北京召开。作为APEC框架下的金融盛会之一，本次论坛吸引了全球重要经济体政要、企业家、学者和金融专业人士参与，共商新形势下如何实现国际合作与共同发展。

　　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总经济师陈文玲出席活动，并以《经济复苏下的新消费》为题进行了主题发言。

　　在陈文玲看来，当前影响中国经济复苏发展的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就是消费。

　　“随着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我们的即期购买力在不断提升，但是近三年发生了非常重大的变化。2020年在全球疫情蔓延的情况下，中国经济是唯一一个实现正增长的经济体，我们GDP增长2.3%，但是消费是-3.6%。2021年，我们的消费有所回升，是在负数的基础上回升到8%以上，但实际上是5%左右。2022年，我们的消费是-0.2%，最终消费率从2021年的65.4%下降到32.8%，正好下降了一半。”陈文玲说。

　　陈文玲表示，2022年很多地方经济社会发展受到了影响，其中在三驾马车里面受影响最大的，就是消费这驾马车。

　　“为了使经济能够挺过来，去年投资是增长最快的，其次是进出口。去年进出口也增长了12%以上，但是消费-0.2%，这就使我们从年初确定的5.5%的GDP增长目标，下降到3%。出口这驾马车动力并没有减，投资成了拉动经济的主要动力。也就是说减的最多的是消费，而消费在近十几年以来，占我们国家GDP的比重都在60%以上，2021年到65.4%。所以可以说占我们国家GDP增量60%以上的，三分之二的动力受到了重创。”陈文玲说。

　　陈文玲指出，三驾马车没跑起来的，甚至还在倒车的就是消费。而扩大消费的前提，就是让老百姓有钱消费。从现在看，消费现在成了我们国家经济最大的短板。它的主要矛盾是五个方面：

　　第一、内外的失衡。我们的国际贸易是逆势上扬的，这三年我们的对外进出口贸易，上升的幅度都是在世界上排在第一的，但是我们的国内消费是急剧下降的。

　　第二、我们的消费占比不断提升，但是消费的增长速度严重失衡，就是疫情影响的这三年。

　　第三、线上消费和线下消费的失衡。

　　“特别是线下消费，线下消费主要集中在旅游、餐饮、影院、健身、会展等等，室内消费，室外消费，人员比较密集的地方的消费。这部分消费实际上占我们国家的GDP总量，占我们整个社会消费品的总量比重是最高的，但却受到了极大的影响。”陈文玲说。

　　第四、刚性消费需求和弹性消费需求是失衡的。

　　“近几年，我们满足的是刚性消费需求，就是人们必需品的消费，吃穿住。线上的消费，无接触的消费，大部分是刚性消费需求。弹性需求这部分，这三年被大大的压缩。”陈文玲说。

　　第五、普通人群消费能力不足和高消费人群消费供给不足的失衡，这个失衡是一个最大的失衡。

　　“现在消费率高的是收入水平低的，消费率低的是收入水平高的。换句话说，富人消费欲望低，供给的产品稀缺。很多人到国外买房，到国外去教育，到国外去医疗，到国外去美容，这是为什么呢？因为国内相对应的这些方面，提供高端供给的能力不足。”陈文玲说。

　　在陈文玲看来，还有一个很大的失衡，就是我们的储蓄不断增加，和我们的消费意愿失衡。

　　“2022年我国的储蓄增长了17.84万亿，累计居民的储蓄120万亿。17.84万亿，我查了一下，其中有13万亿是定期储蓄，其余的4万多亿是活期储蓄。这17.84万亿新增的存款，表现出来消费意愿不强，还表现出来13万亿是定期的，它肯定不是要用于继续消费需求的。所以我们的消费现在存在着很多失衡，也存在着很多深层次的矛盾。”陈文玲说。

　　陈文玲表示，激活消费，扩大消费需求，是2023年放在优先地位的、拉动经济的第一大动力，三驾马车的第一驾马车。所以党中央、国务院印发了《扩大内需战略规划纲要（2022-2035年）》，部署了国内扩大消费需求一个长周期的规划。

　　“我们今年的经济工作中，提振消费也是重中之重。我们消费面临这么多深层次的矛盾和问题，我们到底怎么能够尽快的启动消费需求，使消费这驾马车真正能够奔腾起来，成为拉动中国经济增长的强大动力？”陈文玲说。

　　对此，陈文玲建议，有10个方面需要激活：

　　第一个，就是要激活线下消费，恢复烟火气，在这个基础上使我们的市场繁荣起来。

　　“我觉得烟火气已经恢复了。但是市场的繁荣，市场完全恢复到2019年的水平，从春节来看我们的出行人数才达到2019年的80%左右，还没有恢复到原来的状态。我们的餐饮好于旅游，但是餐饮也还没有达到2019年的水平。线下的报复性消费还没有真正到来，报复性开会已经到来了，现在各种会议比消费要热得多。我觉得线下消费是非常重要的。”陈文玲说。

　　第二个，要激活新型消费，发挥线上线下相融合的新的商业模式的作用。

　　“线上线下的消费有很多新的模式，比如说前些年的露营消费，比如说现在像百果园这样卖水果，线上线下的消费供给能力还要进一步提升。”陈文玲说。

　　第三个，要激活大宗商品的消费，如住房和汽车等。

　　陈文玲表示，所谓大宗，第一个就是住房。住房在2021年全国住房的销售额达到18万亿，占GDP总量的16%，现在的住房，北上广深杭这些一线城市的住房开始活跃，开始松动。但是二线、三线、四线，甚至五线县城，存在的住房问题并没有解决，而且消费的高峰也还没有真正到来。刚性的消费需求是受购买力的约束，具有刚性需求消费的人消费欲望很强，但是他的消费能力不足。

　　第四个，激活几大消费群体，把潜在的消费需求转化为显性消费需求。第一是老年人群体，第二是新型消费群体，还有一个群体，最重要的就是“她消费”，因为女性在消费中的主导权、决定权、话语权，在中国具有明显优势。

　　第五个，激活具有爆发力的消费领域，满足消费侧结构不断升级的要求。

　　“这里面最重要的是健康消费领域，第二是文化消费领域，第三是教育培训领域，第四家政服务领域，第五是交通出行领域。这几个领域的服务消费非常重要。家政我想说几句，我们现在家政服务，其实人员短缺，供给侧短缺，中国初步统计需要5000万家政服务人员，所以缺口是2000万。而家政服务人员，高端的服务人员供给是严重不足，北京的月嫂我听说工资已经一个月超过两万了，起码比我的工资高，比很多博士硕士的工资都高。”陈文玲说。

　　第六个，要激活中国超大规模市场的红利，形成中国市场的集成效应。

　　第七个，激活数字消费，完善支撑消费需求的数字化基础设施建设。

　　第八个，激活区域资源和要素重组，培育国际消费中心城市和区域消费中心城市。

　　第九个，激活市场主体，增加具有持续消费能力的中等收入的群体。

　　第十个，激活创业就业，不断提升有支付能力人群的消费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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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王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