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自:成都日报锦观
最后的䢺江放排人
吴志维 文/图
䢺江,大邑县的母亲河,为长江支流岷江支流南河的支流。江发源于大邑县西岭镇,原名双河乡。
山中的原木,自古以来都被捆绑连接成木排,从双河出发,顺流而下,经水运至新场头堰,再经陆路转运至川西各处。少量漂至新津上岸。
大邑当地方言,通常将排子念作耙子。生于1933年的黄代举老人,十五岁时便开始在䢺江上放木排,俗称“放耙子”。
20世纪40年代的大邑山中,常有匪患。在黄代举的记忆里,家里在三年中遭过四次土匪的入室抢劫。父亲还在最后一次被劫时重伤不治身亡。十三岁的黄代举不得不开始跟随家族长辈学习放排技艺,开始了他的职业生涯。经过一年多激流中的摔打,他熟练掌握了放木排的各项技艺。
放木排,看似简单的工作,其实深藏许多门道。放排人,同时也是组装和拆卸木排的工人。他们的木排,通常由两三丈长的原木并排连接组成,每根原木的直径大约一尺。这些原木通过山藤和铸铁的抓钉巧妙地连接成一节节木排,每列木排又由少则七八节,多则十余节的木排精心组装而成。节与节之间,用竹篾、山藤或特制的木质结构连接件进行固定,以确保整列木排能在曲折的河道中顺利通行。
每次放木排通常需要三到五人协同操作。在双河下水前,他们分工明确,各自负责不同的任务,如搬木头、钉抓钉、用藤子绑木头等。下水后,第一节木排前端的人负责用桡片娴熟地控制方向,而尾部的人则用篙竿撑住水底或岸边来灵活转向。其他人则分布在各节木排上,随时准备应对各种情况。特别是在木排搁浅时,他们需要迅速下到水中用木棒撬动以解困。
放木排的全过程都充满了未知和危险。䢺江的三坝河中段的激流险滩和刺骨河水是他们的家常便饭。裤子鞋子湿透是常有的事,而当木排搁浅时,他们不得不跳入冰冷的水中撬动木排,那种寒冷直透骨髓。对此,他们淡淡一句:“只要上了木排,就没有干的!”
黄代举回忆说,从双河到新场头堰的水路有70里,如果一切顺利的话,顺流而下需要一天的时间,饭菜则依赖于岸上的饭馆或者找户人家搭伙解决。然而,只要途中遇到搁浅,行程就可能会被延长到两天。那样的话,他们只有在䢺江镇上岸歇息一夜。途中如果木排被激流和礁石损坏,他们还必须及时修复,那就要花费更多的时间。
当木排抵达新场镇头堰时,岸上的人会用钩杆将木排拉到岸边。然后放排人需要解开木排,将铸铁的抓钉全部撬下并放入背篼中。之后,他们将背起这些沉重的抓钉,步行经过漫长的古道将其背回出发地双河。一列木排上通常有数百颗抓钉,而每五颗抓钉就有一斤重。此外,他们还需要扛着桡片和篙竿返回,步行大概需要一天的时间。这条步行路线不仅漫长而且充满挑战。黄代举清楚地记得,当时如此艰辛地来回一趟,能得到的酬劳,也仅为三升大米。
一年中,还不是随时都可以放排的。每年过了春分,䢺江上便会用杩槎拦水,并在岸边架起高高的水车引水灌田。放排人必须等到五六月间发大水,拦水的杩槎被冲掉后才能继续放排。
1959年9月,大邑县城到双河乡之间的大双公路建成通车。至此,江水路停运,木材改走陆路运输,而放木排这一行业也逐渐消失在䢺江的激流中。尽管如此,那段充满艰辛与危险的岁月却永远留在了黄代举的记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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