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素《中国问题》对文化建构的启示_新浪财经

转自：团结报

　　□ 牟洪建

　　伯特兰·罗素是20世纪英国哲学家、数学家、逻辑学家、历史学家，也是西方最著名、影响最大的学者和和平主义社会活动家之一。他与怀特海合著的《数学原理》对逻辑学、数学、集合论、语言学和分析哲学有着巨大影响。他著的《西方哲学史》对中国西方哲学史研究产生重大影响，是整个西方社会文化传统的理论结晶。罗素于1950年被授予诺贝尔奖，评奖的主要根据就是《西方哲学史》，以表彰其“多样且重要的作品，持续不断的追求人道主义理想和思想自由”。

　　罗素是中国人民的朋友，他的学术成就、非凡智慧和远见卓识，是给予中国的一份宝贵思想财富。在20世纪20年代西方列强意欲蚕食、瓜分中国的危急时刻，罗素站在一个务求发展、力倡公益精神的视角来分析中国的社会和文化问题，并中肯地提出自己的改革建议。在罗素的《中国问题》一书中，字里行间都是对中国传统文化的推崇，并以此来作为对抗西方工业文明造成的社会弊病的良药。

　　文化独立

　　罗素认为，一定的文化独立同政治独立同样重要。他建议，中国要坚持自己的文化独立，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把接纳西方人之恶限制在最小范围之内。爱国精神在文化独立发展的过程中发挥极其重要的作用。这种精神是一种开明态度，愿意向其他国家学习，但不愿意受别人主宰，又区别于固执偏狭、盲目仇外的心理。

　　以爱国主义为前提，坚持文化独立发展，日本在这一方面做得比较好，这是日本明治维新后得以迅速发展的重要因素。罗素认为，文化相似的重要性远远大于同族同源。明治维新以前的日本文化源自中国。宗教、艺术、文字、哲学、伦理，几乎所有东西都从中国复制而来。日本伦理根基中的忠诚、孝道都是儒家文化提倡的美德。日本首相大隗重信在1913年的一次演讲中说：“白人把世界当作自己的财产，以为别的人种都比自己差得远。白人妄作判断，以为白人在宇宙中扮演的角色就是统治全世界，自己愿意怎么来就怎么来。日本民族深受这种观点所害。这是一种错误。因为日本人不比白人低劣，而是和他们完全平等。”日本从西方学到很多科学知识，生活方式发生了巨大变化，但日本的宗教和伦理道德却没发生太多变化。

　　罗素始终对中国文化的自主发展怀有信心。“如果给中国人自由，让他们从西方文明中吸收想要的东西，拒绝不好的东西，他们就有能力从自己的传统中获得有机生长，综合中西文明之功，取得辉煌成就……把中国变成一个现代国家是一道难题，外国人应该有一些耐心，让中国自己找到解决方案。中国人了解自己的国家，西方人不了解。如果能让中国人独立发展，他们会最终找到适合自己品格的解决方案，而西方人绝对做不到。”

　　文化自足

　　中国传统文化比较西方文明毫不逊色。罗素分析中国文化，能够摒弃西方中心论，提出西方文化并不比中国文化优异，与此同时，他也看到了中国文化中科学缺失的遗憾：“中国的不幸在于，中国文化缺失科学一面。在艺术文学、礼仪风俗方面，中国至少可以同欧洲等量齐观……是科学显现出西方人的知识观念与中国知识分子有别。”不应忽视的是，也正是科学发展相伴而来的两次工业革命，将全人类带入了两次世界大战。

　　罗素非常看重中国的文化。“我认为文化问题最为重要，对于中国人来说是这样，对于全人类也是如此。如果解决了文化问题，我会多多少少心平气和接受任何一种为解决该问题而服务的政治经济制度。”在罗素眼里，中华文明历史悠久，中国是一个艺术之邦。中国传统文明几乎独立于欧洲发展，说中国人劣于西方，毫无根据可言。罗素认为，中华民族是全世界最有耐心的民族。别的民族心里想的是几十年，而中国人能想几百年。中华民族坚不可摧，能够继续等下去，也等得起。埃及和巴比伦也曾持续很长时间，但自这两种文明消失以来，世界上还没有哪种文明能与中华文明相媲美。罗素认为，其主要原因在于中国人口极多，中华文化自成一体。这是中国文化历史演进的必然。

　　文化普适

　　中国的文化理念是对抗工业文明的一剂良药，可以在世界范围传播。美国哲学家杜威评论，在罗素看来，“中国往往变成了一个闪亮的天使，以便表现出西方文明的阴暗。中国人的美德被视作一根鞭子，用以鞭打自鸣得意的西方人的后背。”罗素讨论中国问题时，一直有一个担心，在为独立自主而变得强盛的过程中，中国人会不会最后也走上帝国主义之路？在罗素看来，为求自立自强，中国固然要向欺侮他的西方列强学习科学和技术、工业和军事，但中国如果在由此战胜列强以后却也像后者那样恃强凌弱，如果在掌握了实现价值的有效工具以后却把公正价值弃之不顾，那么他可以说是名胜而实败、外赢而内输了。事实上，先向中国学习而后向西方学习的日本，就是这么做的。罗素的担忧不无道理。

　　历史告诉世界，中国并没有这么做。2016年11月11日，在纪念孙中山诞辰150周年大会上，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中国人民不仅希望自己发展得好，也希望各国都发展得好，希望各国人民都能拥有幸福安宁的生活。我们要推动构建以合作共赢为核心的新型国际关系，推动形成人类命运共同体和利益共同体，始终做世界和平的建设者、全球发展的贡献者、国际秩序的维护者，同世界人民一道，共同创造人类和平和发展的美好未来。”这一主张是中国文化合乎逻辑的自然演变，是中国文化在世界范围内所具有的普适性的注解。

　　罗素一百年前就已经洞悉，“中国人已经发现，而且在好几千年里一直践行着一种生活方式。如果全世界都采用这种生活方式，就会感到幸福快乐。我们欧洲人不幸福、不快乐。我们的生活方式压力重重，要靠剥削别人、躁动求变、心生不足、产生破坏而得。为这一破坏而服务的效率只能导致毁灭。如果我们的文明还鄙视东方智慧，不能从中学习，就只能走向这一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