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自:上观新闻
最近刷手机突然看到扮演主席的特型演员王霙于2024年8月25日在无锡不幸去世,我深感震惊。今年春节夕前,我清晨6点给王霙发早安的微信,上午10点手机语音传来他浑厚的声音,他惊讶地说:“李动同志啊,你要保重身体,5点56分了还没睡觉?还是早起了?好好好,给你提前拜年了,祝你和家人一切如意,一切都好!咱们经常联系。”我回复告知,每晚10点睡觉,早晨6点醒来。
王霙在电视剧《毛主席去安源》里扮演年轻的毛泽东
凝视着王霙微信上的照片,勾起了我对第三届中国作家节的回忆。2005年5月,我赴杭州参加中国作家节,当天晚宴坐在我身边的是位高个帅气男子,一问原来他是电影《开天辟地》里扮演青年毛泽东的演员王霙。他自我介绍是杭州人,与我同届,也是75届高中生,原是浙江越剧团演员,考上中央实验话剧院后,成为话剧演员。1989年,杭州作家黄亚洲发表剧本《开天辟地》后,导演李歇浦到处寻觅扮演主席的特型演员,王霙有幸被导演相中,从此走上影视演员之路,先后拍摄了《红色摇篮》《我的长征》等40多部影视剧,并斩获了金鸡奖、百花奖等诸多荣誉。
翌日中午,我们到杭州颇负盛名的庄园式宾馆汪庄大草坪用餐,餐后走进1号楼参观。来到宽大的套间时,服务员介绍,毛主席生前先后28次来杭州住在这里。于是乎,大家纷纷与扮演主席的王霙合影。我与王霙已稔熟,与他合拍了握手、搭肩等造型的照片。
2005年在杭州汪庄,作者(右)与王霙摄于主席曾下榻的房间
次日上午,我们赴义乌参加文化活动开幕式,途中坐在我身边的王霙聊起了自己扮演主席过程中的趣闻轶事。他说起在井冈山拍摄电视剧《狂飙》的一段经历,令人感动。那天下午,在毛坪八角楼拍摄时,有陆军学院的学员正在那训练。他们见到“青年毛泽东”,群情激奋,挥帽致意。后学员纷纷恳求与他合影,近万名学员排着蜿蜒几公里的长队急切地等待合影。王霙非常理解学员心情,饿着肚子耐心地与学员一一合影。带队领导觉得这么拍法,恐怕一个通宵也拍不完,但又不忍心扫学员们的兴,决定每次一个班12人合影。即使如此,还是拍摄到凌晨才结束。王霙饥肠辘辘地站了9个小时,但他没有抱怨,他深知这是子弟兵对领袖的真挚情感。
王霙扮演的老年毛泽东
我们去义乌途中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大家担心开幕式能否顺利举行。突然天气放晴,阳光灿烂。我竖起大拇指对王霙开玩笑说:“多亏主席驾到,云开雾散,阳光普照。”王霙笑曰,这不是第一次。那次拍摄电视剧《毛主席去安源》,“扮演工友的群演们都换好了旧工装,突然下起了大雨。导演急得对天祈祷:上苍保佑!25分钟后,果然风停雨住,阳光明丽,拍摄顺利”。
当晚住在横店,闲来无事,我来到王霙住处,继续采访。他袒露了自己与化妆师的爱情故事,精彩有趣。过后,我遂写出纪实作品投给《现代家庭》杂志,被安排在头条发表。
三个月后,突然接到王霙电话,他要来上海演出话剧《红星照耀中国》,特意请我晚上至上海戏剧学院礼堂观摩。开演前,我邀请王霙夫妇用晚餐,见他搛菜时,没戴手表,一问是因为他的表不慎丢了。我立刻摘下手腕上的手表给他戴上。王霙想起毛主席的一件往事。当年毛主席去重庆谈判时,郭沫若见他没有手表,就脱下手腕上的瑞士手表给主席戴上,这块表毛主席一直戴到生命的最后。
那天我们匆匆吃罢晚餐去剧场。王霙夫妇进化妆室,由夫人给王霙化妆。半小时后王霙走出来,酷似主席。他模仿着主席的口音与我紧紧握手,彼此畅笑,其乐融融。我们合影后我坐到观众席上,欣赏王霙的表演。他表演毛主席已然驾轻就熟,主席的几个习惯动作他模仿得惟妙惟肖。
2005年8月,作者与王霙在上海戏剧学院礼堂合影
一别经年,2022年冬,我出版的非虚构作品集收录了写王霙婚恋的那篇文章。我抱着试试的心理,给18年未曾联系的王霙打手机。他接听后非常热情,告知我他正在云南拍片。失联后又接上了头,从此,我们彼此每天清晨发微信问好,令人感到友情的温暖。人生无常,可惜再也见不到王霙的问候了,亦听不到他那浑厚的声音了。
栏目主编:黄玮 文字编辑:许云倩 题图来源:题图为王霙扮演长征途中的毛泽东,由王霙转发给本文作者 图片来源:文中合影由作者提供。剧照由王霙转发给本文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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