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交子 成都金融创新的“金色光晕”

转自：成都日报锦观

千年交子 成都金融创新的“金色光晕”

成都交子之环立交桥，其周边是成都著名的商业与金融区 吕锐供图

“北宋交子旧版拓存” 现收藏于辽宁省博物馆

王茹懿/文

开栏语

以成都平原为代表的古蜀文明，是中华文化的起源中心地之一。古蜀文明历史悠久、流传有序，是长江黄河流域古文明重要的组成部分。

成都虽然地处中国西南，但自古以来就从来不是闭塞之地。这里自然环境卓越，商贸发达，科技领先，从秦汉到唐宋再到明清，成都就凭借着一大批“成都造”商品，成为丝绸之路上的重镇，也让“成都造”行销世界，影响颇深。这些来自历史的优秀传承，在今天有了新的生机与活力，也见证着成都发展的脉络与足迹。

从本期起，成都日报副刊浣花版正式推出“透过文物看成都”系列稿件，精选宋代交子、汉代中医医简、老官山汉代织机、邛窑省油灯等能够代表古代成都经济、科技高度的文物进行系统梳理，展示成都在经济、科技、金融等领域的发展成就，展现成都人的创新创造、敢为人先的精神气质。

从笨重的金属货币到轻便的纸币，这一发展过程堪称世界金融史上划时代的变革，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它不仅标志着纸币的诞生，开启了人类货币史的新纪元，也为现代金融体系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追溯世界最早纸币的足迹，我们可以发现，它正是北宋时诞生于天府之国成都的交子，它不仅凝结着蜀人睿智无比的智慧，还有那敢于天下先的勇气。从北宋天圣元年（1023年），成都设立益州交子务发行官交子到今天，交子已经走过了1000年的风风雨雨。作为公认的世界上第一张纸币，交子在世界金融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从交子上闪耀出的金色光晕也一直延续至今，照亮着成都经济发展的未来之路。

那么，在这幅跨越千年的历史长卷中，交子究竟是如何从四川的乡土之根诞生，蔓延至全球金融的广阔天地，又有着怎样深远的意义呢？

起源于东方的金融智慧

在伦敦的英格兰银行后花园里，有两棵英国鲜见的桑树，与周围现代化的建筑形成了鲜明的反差，仿佛是两个时代的对话。这两棵桑树之所以会在此安家，是为了纪念一项源自古老东方的金融创新——交子。作为世界最早出现的纸币，交子的印刷专用纸一度被认为是用桑树叶和桑树皮制造的，这或许就是英格兰银行在后花园中种植桑树的原因。

事实上，交子专用纸的原材料并非桑树叶和桑树皮，而是楮树皮，这种纸也被称为楮纸。桑树和楮树虽然同属桑科，但完全不是同一树种。英格兰银行虽然种错了树，却无意间在伦敦的心脏地带种下了一片对东方金融智慧致敬的绿洲，激发了人们对古代经济创新与现代金融体系之间联系的深刻思考。

交子的诞生，不仅改变了货币的形态，更深刻地影响了人类的交易方式和信用体系。在丝绸之路上，面对往来万里的商队，交子以其独特的信用保证，为陌生的交易双方建立了信任的锁链。这种既不含金也不含银的货币，以其严格的审查和授权制度，确保了交易的公平与公正。

马可·波罗在《马可波罗游记》中曾对成都的繁华和交子的使用表示惊叹。他描述道，每一张交子上都留有皇帝的印章，任何因疏忽而未盖章的人都会受到死刑的处罚。这种严格的信用体系，使得交子在当时的社会中赢得了极高的信誉。

成都创新造就千年“传奇”

交子的出现，使得货币支付变得轻盈而方便，同时也为现代金融业的发展奠定了基石。它不仅体现了成都人的创新精神，更展示了中华民族在金融领域的卓越智慧。

成都的商业繁荣并非一蹴而就，而是历经千年的发展与延续。汉代时，成都便已经“列备五都”，城市之兴、商业之盛，可见一斑。到了唐代，成都更是与扬州齐名，被誉为“扬一益二”，成为中国西南的商业中心。即便是在五代十国的战乱之中，成都也凭借其独特的地理位置和丰富的自然资源，得以保持着繁华的盛景，成为当时中国难得的“世外桃源”。这种持续性的繁荣，为交子的诞生提供了坚实的基础和推动力。

北宋时，成都的手工业和商业进一步发展，“成都造”的茶、蜀锦、造纸、印刷等商品和产业，已经成为世界级的“驰名商标”，享誉国内外。这些产业的繁荣不仅为成都带来了丰厚的财富，更为交子的诞生提供了必要的技术支持。

因为受到农民起义以及北宋政府的政策影响，当时蜀地流行的货币是比铜币价值更低的铁币，这种货币严重阻碍了商业流通，成为制约蜀地经济进一步发展的桎梏。政府与商界都在积极寻找一种高效、轻便、可靠的一般等价物，来满足高速发展的商业需求。

在此背景下，世界第一张纸币——交子，就在天府之国成都应运而生了。

据后世考证，“私交子”大约在公元980年诞生，最初的交子是由商人私做‘楮券’，属于一种存款凭证，存款人将现金交付给铺户，铺户把存款数额填写在用楮纸制作的纸券上，再交还存款人，并收取一定保管费。这种临时填写存款金额的楮纸券便谓之交子，逐渐在商人之间流通起来。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交子的使用范围越来越广，许多商人联合成立专营发行和兑换交子的交子铺，并在各地设分铺。由于铺户恪守信用，交子逐渐赢得了很高的信誉，商人之间的大额交易也越来越多地直接用交子来支付货款。

宋仁宗天圣元年（1023年），朝廷在益州（今四川成都）设立交子务，由京朝官一二人担任监官主持交子发行，并“置抄纸院，以革伪造之弊”，严格其印制过程。次年农历二月，政府正式发行第一届“官交子”，标志着交子正式成为国家法定货币。

千年商都的创新与诚信

在交子的发明历程中，我们可以看到成都这座城市对于创新的执着追求和深厚底蕴。交子所蕴含的诚信文化，也是成都这座城市商业文化的核心价值所在。

交子的诞生，是成都商人面对铁钱笨重不便交易的现实困境，勇于探索、敢于创新的结果。这一创新不仅解决了铁钱不便携带的问题，更以其独特的信用保证，为陌生的交易双方建立了信任的桥梁，极大地推动了商品经济的繁荣。在学者奉友湘看来，交子之所以能够诞生在成都，成都商人展现出了敏锐的市场洞察力和非凡的创造力，他们不仅关注到了铁钱交易的局限性，更从市场需求出发，设计出了一种全新的支付工具。这种创新精神，不仅体现在交子的诞生上，更渗透到成都社会经济发展的各个方面，成为推动城市持续繁荣的重要动力。

从汉代“文翁兴学”开启的巴蜀文化繁荣，到唐代“扬一益二”的商业地位，再到宋代交子的发明，成都的创新精神薪火相传，不断推动着城市的进步与发展。这种创新精神，不仅体现在交子这一金融创新的成果上，更贯穿于成都社会经济发展的各个领域，成为推动城市持续繁荣的重要动力。

在交子的使用过程中，商人之间的大额交易逐渐开始使用交子来支付货款，这要求交子必须具备良好的信用保证。为此，交子铺户在经营过程中始终坚持诚信为本的原则，严格遵循商业道德和法律法规，确保交子的真实性和可靠性。这种诚信文化，不仅保障了交子的顺利流通，更推动了商业信用的建立和发展。

据史料记载，北宋政府为了保障交子的信誉和稳定，设立了专门的机构来管理交子的发行和流通。这些机构不仅负责交子的印制和发行，还负责监管交子的使用情况，确保交子的真实性和可靠性。同时，政府还通过立法手段来维护交子的信誉和稳定，对滥发交子、伪造交子等违法行为进行严厉打击。这种严格的信用体系和监管机制，使得交子在当时的社会中赢得了极高的信誉，成为商业流通中的一股清流。

交子的千年足迹并非一帆风顺，它也在历史的瀚海中几经沉浮，经历了兴盛与衰落。但无论其命运如何变迁，交子所承载的创新与诚信精神始终如一。在新时代的背景下，成都正继承和发扬着交子的创新基因和诚信文化，推动经济社会持续健康发展。

2022年，成都交子金融博物馆正式开馆，馆中的藏品不仅为后世铺开了一幅古代成都经济繁荣、商业发达的历史画卷，同时也将古代成都先贤凝结出智慧结晶化作了“金色光晕”，照亮着成都经济进一步发展的前路。如今的成都，正以交子为灵感源泉，不断探索新的金融创新产品和服务模式，为实体经济提供更加便捷、高效的金融支持。同时，成都还积极推动交子文化的传承和发展，通过建设交子公园、交子金融博物馆等文化地标，将交子文化融入市民生活中，成为城市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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