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永广
趁着国庆假期,我带儿子回老家看母亲。母亲见了孙子乐得合不拢嘴,转身去冰箱里取出几袋鸡头米,说特意留给我们品尝的。
“鸡头米!”儿子欢呼雀跃,仿佛袋里的鸡头米,已沁出了清香,让他欲罢不能。
鸡头米,又称芡实,有“水中人参”之美誉。年少时,在我家沟塘湖泊,随处可见,不像现在这么稀罕。那时,家里还十分贫困,常是吃不饱。每年秋风起后,见我们嘴馋,母亲总要把镰刀绑在长竹竿上,到沟塘湖泊里割上几十只鸡头。
鸡头浑身都是刺,剥皮时如果不小心,就会扎到手。小时候,我最怕的就是剥鸡头,可我终究抵挡不住鸡头米的诱惑。这时,母亲就会教我们怎样从鸡头嘴处,先撕开一个口子,再慢慢把带刺的外皮掀开。这时,就会露出被内瓤包裹着的鸡头米,然后再把鸡头米一粒粒从内瓤中取出即可。
剥鸡头米,是件很辛苦的事,通常几斤鸡头,才可以剥到一斤果子。我上大学时,有时生活费都难以凑齐。每年秋季开学后,母亲就会将剥鸡头米作为家里的创收来源。正因为房前屋后的池塘里长满了鸡头,母亲不辞辛苦,才没有让我在学校忍饥挨饿。
别看鸡头的外表长得张牙舞爪,但剥出的鸡头果,外壳可是既圆润又结实。在我家乡,通常的吃法是,把水烧开后,放入剥好的鸡头果,文火小闷三五分钟,不一会儿,鸡头果就沁了清香。这时,用牙轻轻一咬,顿时就能感受到鸡头米的柔润清香,溢齿润喉。
儿时,我最爱吃的就是鸡头米熬粥。那时,鸡头米不像现在这么昂贵,所以吃鸡头米粥,倒是一件很平常的事。除了熬粥,鸡头米还可以做成菜肴。最常见的是与鲜虾仁一起爆炒,再加些山药片等辅之,吃起来软糯鲜甜,令人味蕾大开,回味无穷。
这些年,家乡的沟塘湖泊里,鸡头米已从过去的野生慢慢转为人工种植。因为物以稀为贵,价格也越卖越贵。现在,每到秋天,下湖采摘鸡头,已成为了沟塘湖泊里一道醉人的风景。
汪曾祺曾做过一幅画,画中有茨菇、荸荠和一颗大大的鸡头米,并题词“水乡赖此救荒”,这说明了鸡头米对湖畔百姓有多重要。汪曾祺是高邮人,我与先生可谓隔湖相望,每每想起汪老的这幅画,我就会想起母亲为一家人下湖收割鸡头的往事,阵阵乡愁伴随鸡头米的清香沁入心房。
(本文作者系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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