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破茂“论功行赏”布局人事

日本当地时间10月1日上午，日本岸田内阁在临时阁僚会议上集体辞职。当天下午，日本临时国会众议院和参议院会对自民党新总裁石破茂进行首相指名选举。

此前一天，自民党人事安排基本敲定。据新华社报道，日媒称，石破茂的人事布局带有“论功行赏”色彩，同时力促党内团结。

另有公开报道指出，石破茂加速党内和内阁人事安排，是着眼即将到来的众议院选举。9月30日，石破茂表示，他将于10月9日解散众议院，并于10月27日举行下届众议院选举。

当地时间2024年9月30日，日本东京，自由民主党新任总裁石破茂在东京自民党总部出席新闻发布会。石破宣布解散众议院和选举日程。图/视觉中国

“论功行赏”

9月30日下午，日本自民党召开临时总务会议，确定由前首相菅义伟出任副总裁、前防卫大臣小野寺五典出任政策调查会长、前环境大臣小泉进次郎出任选举对策委员长。麻生素与石破不和，且在总裁选举中支持已故盟友、前首相安倍晋三的“门徒”高市早苗，但接受石破邀请，将出任最高顾问这一自民党30多年未设的职务。

组阁方面，前防卫大臣岩屋毅出任外务大臣，曾两次出任防卫大臣的中谷元再度出任这一职务，内阁官房长官林芳正留任等人事安排已经确定。

新华社援引日媒分析称，岩屋毅出任外务大臣在总裁选举中担任石破阵营的选举对策本部长，中谷元等人与石破交好，在选举决胜轮投票中支持石破的菅义伟和现任首相岸田文雄各自阵营也有议员占据要职。这体现石破“论功行赏”的考虑，而邀请麻生出任最高顾问意在促进党内团结。

任命菅义伟担任自民党副总裁，尤其引发外界关注。菅义伟不仅公开支持小泉进次郎，还与公明党保持良好关系。有资深人士认为，“此举可能是石破茂认为自己党内基础薄弱，希望借助菅义伟广泛的人脉资源和政治影响力，来增强自己的执政基础。”

外界关注到石破茂的转变。此前，他因特立独行执政风格和直言不讳的处世方式，在党内缺乏足够的盟友和支持。

石破茂党内基础薄弱，其现象可追溯至二十世纪九十年代。1993年，他因与党内修宪观点不合而离开。1997年，他重返自民党。在后来的回忆中，石破茂说：“我似乎有一种想要与多数相悖的DNA。”2009年，身为内阁成员的他，却要求当时的日本首相麻生太郎辞职，这一举动让他在日本政界留下了 “从背后射击盟友”的印象。他自己也承认：“我多次直言首相的问题，从而引发了诸多不满。”

在2012年至2020年，石破茂经常批评安倍政府的内外政策，并曾就森友学园、加计学园等问题批评安倍晋三，由此导致他被贴上“党内在野党”的标签，一度在自民党内被边缘化。石破茂曾四次参与自民党总裁的选举角逐，分别是在2008年、2012年、2018年和2020年，但均以失败告终。外界认为，这主要是因为他在党内缺乏盟友，孤掌难鸣。

此次自民党选举，石破茂有所转变。公开报道显示，接触此前沟通较少的议员，拨打数百个电话寻求多方支持。同时，他还与党内大佬会面，争取他们的支持。再叠加其他因素，石破茂最终当选。

不过，石破茂谋划人事安排的过程并非一帆风顺。据新华社报道，在决胜轮被石破逆转的高市早苗拒绝出任自民党四大要职之一的总务会长，摆出与石破茂保持距离的鲜明姿态。前经济安保担当大臣小林鹰之与高市同属右翼，在选举首轮投票中得票不少，拒绝出任自民党广报本部长（即宣传部长）一职。

有消息称，石破茂争取任用高市早苗，是为了即将举行的众议院选举。石破茂9月30日在自民党本部举行的记者会上说，10月1日就任首相后，他将立刻组建新内阁，4日发表就职演说，9日解散众议院，15日发布众议院选举公示，27日举行众议院选举。石破茂说，“新政权有必要尽快接受国民的评判。”

公开报道显示，在石破茂看来，高市早苗的存在不容忽视，这是因为在首轮投票中，高市早苗获得的地方票总数高居首位，表明她在以保守人群为主的党员党友中支持较为稳固。着眼于众议院选举，相关人士表示“通过人事上的厚待，能为留住支持高市的保守人群铺路”。

当地时间2024年9月30日，日本东京，新任自民党总裁石破茂出席自民党董事会。图/视觉中国

党内大佬幕后博弈

石破茂“论功行赏”的考虑，基于刚刚落幕的自民党总裁选举。

在这场选举前，舆论认为，石破茂、日本经济安全保障担当大臣高市早苗和日本前环境大臣小泉进次郎在民调中领跑，被认为是新总裁的热门人选，但后来党内基础薄弱的石破茂击败高市早苗获胜，这一逆转出乎很多人的意料。

这场选举9月27日举行。在第一轮投票中，所有候选人均未能获得过半数支持，因此得票数位居前两位的高市早苗（181票）和石破茂（151票）进入第二轮角逐。然而，第二轮局势逆转，石破茂获得215票，高于高市早苗的194票，当选自民党第28任总裁。

专家分析认为，石破茂逆风翻盘，与他的政治履历及自民党内外的复杂压力息息相关。

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亚太研究所助理研究员姚泽宇对新京报记者分析：“石破茂从政近40年，经验丰富，对内政外交有独特见解；他也没有牵涉‘黑金’丑闻，以相对清廉和亲民的形象示人，这对于深陷‘黑金’丑闻的自民党来说，他是展现自民党‘改头换面’、重获民众信任的理想人选。相比之下，高市早苗在党内的许多支持来自原安倍派，而他们当中有多人牵涉‘黑金’丑闻。”

“此外，自民党即将迎来众议院选举，这是巩固其执政地位的重要选举，因此更加需要一名稳健善辩的新党首与立宪民主党对战。与石破茂相比，高市早苗过于保守强硬，小泉进次郎则经验不足。”姚泽宇说。

新首相往往会趁刚上台支持率较高之时解散众议院，举行选举。石破茂9月30日已表示，他将于10月9日解散众议院，并于10月27日举行下届众议院选举。立宪民主党是日本最大在野党，选举经验丰富且能言善辩的前首相野田佳彦在9月23日刚刚当选该党新党首，这对自民党构成较大挑战。

除了众议院选举，日本明年还将迎来参议院选举。中国社会科学院日本研究所助理研究员孟明铭对新京报记者分析，石破茂担任过自民党干事长等要职，被外界称为“政策通”，政治作风也更为稳健，相较于高市早苗政策不够精通，且右翼色彩浓厚，石破茂更受党内议员支持，尤其是求稳的参议员。

但对于石破茂而言，此次逆转，更重要的因素是选举环境的变化。分析认为，石破茂此前四次挑战自民党总裁之位均告失败，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背后缺乏大派阀支持。但此次，党内多数派阀已因“黑金”丑闻解散，派阀政治对选举的影响减弱，使石破茂能够实现多年来的政治夙愿。

“此次选举中，派阀的作用在一定程度弱化。”孟明铭解释说，派阀束缚减弱，使得候选人数量达到9人，创1972年以来新高。姚泽宇提到，此次选举还出现同一派阀推出两名候选人的情况，像林芳正和上川阳子属于原岸田派，茂木敏充和加藤胜信之前都属于原茂木派。

姚泽宇强调，尽管多数派阀在名义上已经解散，但它们的影响力仍在。举例来说，参选自民党总裁需得到至少20名自民党国会议员的推荐：林芳正获得的15位推荐人主要来自原岸田派；河野太郎的推荐人中，麻生派议员占据多数；而茂木敏充的推荐人超过半数源自原茂木派。“由此可见，尽管派阀名义上不复存在，但由于政策立场的趋同及长期以来建立的人际关系难以迅速瓦解，这些因素影响着国会议员的投票行为。”她指出。

此次自民党总裁选举，派阀的影响力仍在，伴随派阀政治衍生多年的自民党内大佬被认为是选举结果的关键。被外界视为党内大佬的是菅义伟、自民党副总裁麻生太郎和岸田文雄。

据姚泽宇和孟明铭分析，虽然在首轮投票中，石破茂仅获得46张自民党籍国会议员票，但在决胜轮中应该得到了菅义伟和岸田文雄的支持，这两名党内大佬，调动各自阵营的议员，将选票集中投给石破茂，使后者所获国会议员票一举超过高市，逆转赢得新总裁选举。与此同时，麻生太郎原本支持数字大臣河野太郎，但在投票前夜被爆出，已决定从首轮开始支持已故盟友、前首相安倍晋三的“门徒”高市早苗。“这表明，菅义伟和岸田文雄配合，在他们与麻生太郎的角力中获得胜利，从而将石破茂推上了新总裁的宝座。” 孟明铭说。

新京报记者 朱月红

编辑 陈晓舒

校对 李立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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