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听《十七岁》

□秋凡

近日，我在微信小视频上频频刷到刘德华，看他在演唱会现场演唱《十七岁》一度哽咽泪洒现场，颇为动容。刘德华通过歌唱，仿佛在平行时空中为自己搭建了一个悬浮的名叫往事的展示厅，从“明星也有训练班短短一年太新鲜”到“廿九岁颁奖的晚宴 fans太疯癫”，再到“如今我五十看从前沙哑了声线”，这里面不仅记录了他个人的成长轨迹，也映射出每一个追梦人在追求梦想过程中所经历的起伏和变化。

再听《十七岁》，在刘德华沧桑沙哑的嗓音中，蓦地忆及自己的青春，坐在时间的暗处，被涌动于记忆深处的感受和情绪再次裹挟。

十七岁那年，七月，太阳有些燥热，我跟着父亲来到县城小西门车站，心情低落到了极点：我想继续上学，不想外出打工，可是我对父母的安排，却无力改变。上了大巴车，我茫然地看着车窗外背着大包小包的乘客，在车与车之间穿梭、找寻。他们匆忙的脚步、焦灼的眼神，浓缩成一个打工人的世界，映照在我眼里，让我感到莫名的惶恐，仿佛看见了多年后的自己——半生奔波，一无所获。我对司机撒谎说，有东西落了，我要下车找回来。

下了车，我大口呼吸着空气，四下环顾。在此之前，我到过最热闹的地方，就是老家巴掌大的小镇老街，县城里的一切，如同天上的星星，遥不可及。我与县城的第一次照面，就是此时此刻，在这个拥挤、嘈杂的汽车站。

“秋——”我正在惆怅着，突然听见有人在大声叫喊我的名字，我转过身去，看见一群少年风一样地向我奔来。他们慌乱地穿过人群，在我面前停下，大口喘着粗气，青春的面孔因剧烈奔跑而涨得通红。那是我的同学，莎、木易、颜和尾巴。莎拿出一幅漫画送给我，画上是一个踩着踏板车往前冲的小女孩。木易掏出一块形状奇特的黑色石子对我说：河沟里捡的，我觉得很好看，送给你。尾巴从衣服上扯下一颗纽扣说：我才知道你今天要走，什么也没带，这个就留作纪念吧。颜的个头最高，模样比我们几个都显成熟，他说：“不要难过，离开了学校，照样可以学习。”我被至真至纯的情谊包裹着，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暖流，好像瞬息之间，大地之上，绿意葱葱，小草在春风中欢喜舞蹈，一路追寻着春天的脚步。

到了上海，我与几个好友一直保持着书信往来。在信里，我时常向他们倾诉工作的不易以及生活中的各种烦恼。他们总是不厌其烦地写信鼓励我说，趁年轻，追梦无畏。只有努力学习，才能遇见更好的自己！

我摩挲着他们的来信，舍不得放下，读了又读，听到一句句激励的话语，心里满是欢喜，工作的干劲也饱满充足。周末，我不是在赶往电脑培训班的地铁上，就是在去往图书馆的公交车上。我在呼啸而过的风里，穿过车水马龙的繁华闹市，脚步时缓时急，我在心里对自己说：你不往前走，怎么配有优秀的朋友。

后来，通过各种技能的提升，我从流水线上的一名操作工，渐渐成长为一名品质工程师。几个好友从大学毕业后，散落在各个城市，成为各行各业的精英人才。我们鲜少有时间齐聚一堂，逢年过节相互发条祝福语，就成了保持联系的最好方式。

2020年，我携两个孩子回到故地，定居下来。在一次偶然的同学聚会上，我又遇见了好友莎。她说，你怎会没事干呢，把空闲时间分给写作吧。

每当我将发表的文章、成长的点滴分享在朋友圈里，看到莎、木易等人给我点赞评论时，我仿佛看见了一群纯真少年向我飞奔而来，身后升起十七岁的云朵……

（作者系重庆市开州区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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