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外，凌霄花望着我笑

□陈益

我喜欢深夜阅读写作，已成习惯。但由于书房当西晒，只好移到别处凑合。这天清晨，当我打开好些天没有打开过的书房窗户，透气通风。谁知往外一看，不禁愣住了！一簇鲜艳无比美丽得惊人的凌霄花，正伸长脖子望着我笑呢！她们似乎是想跟我握手，又好像是在给我打招呼：“芳邻，你好！”我心花怒放，冲凌霄花说：“小家伙，你终于爬上来开花了，我等你好久啦！”

这棵凌霄，是我几年前，在渝北区“烂泥坑”附近那个花市“淘”的。当时那里几百家花店门市正忙着搬迁，我想，有可能捡个“漏”。于是去找寻，结果在一转角处，让我发现了这棵高不足一米的凌霄。它当时又黄又细，显然是长期缺肥、缺水无人搭理导致的。我小心翼翼把它挖回家，栽在庭院大门右侧土里，适时浇水、施肥，一个星期后它不仅活了，而且枝头还泛出了新芽，当年就长高到一米多。接下来几年里，它藤生藤，枝生枝，铺天盖地，很快爬满了一至三楼的外墙，密密麻麻的大小叶子，翠绿得扎心，光滑得耀眼，它把所有窗户遮蔽得严严实实。好在三楼以下这边无人居住，就没管它。由于凌霄一直不开花，总感觉缺点什么？后听小区花工说，掐掉藤蔓的尖就会开花。我想有道理，这跟西红柿掐尖才结很多果大概是一样的。于是每年凌霄爬到三楼时，它的所有藤尖就被我给掐掉了。今年暴热，我把掐尖的事忘了，结果阴差阳错，它反倒悄悄爬上了四楼，冷不丁一下开出众多花来！真叫我惊喜万分。

我探出头，往墙下细看，哇！一、二、三、四……共有九处花都开了！九处凌霄花在四楼书房外墙上一齐绽放，像火苗燃烧，像红绸飞舞，光彩夺目，让整个墙壁在这个酷热的夏日里，绿荫浓浓，灼灼其华。我想，为什么今年不掐尖，凌霄却反而开出这么多漂亮的花来呢？为什么她不惧热浪滚滚的八月，反而魅力四射，芳华独放呢？这里面隐藏了什么秘密吗？好在我有翻书查典的习惯。原来，凌霄，是我国四大蔓木之一，另三种是紫藤、忍冬和葡萄，凌霄排在第二，大名鼎鼎！我国第一部诗歌总集《诗经》载：“苕之华，芸其贵矣”，说的就是凌霄。历代诗人李白、白居易、苏轼、陆游、贾昌朝、赵蕃都曾作诗对具有强大攀援能力的凌霄大加赞赏！

宋代诗人贾昌朝诗云：“披云似有凌云志，直从平地起千寻”。我喜欢上了凌霄！每天清晨，当我拉开窗帘，满墙的凌霄都冲着我笑。它们那交错的藤蔓，大小的叶片，还有绽放的花朵和未开放的花骨朵，仿佛看着我一齐说：“你好！你早！”近距离看凌霄，我发现它蹿得又稳又高的秘密是藤与藤之间的“触脚”，“触脚”由数十个白色的根须组成，它们分泌出一种黏性物质牢牢粘住墙体，你用力拉扯都扯不脱，它们无惧陡峭，坚定向上。我想，正是这种坚强的凝聚力，才给凌霄蔓藤攀爬提供了坚定的信心和源源不断的动力！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人们会把凌霄看作是高洁、坚韧的象征！看作是尊贵、敬佩和声誉的象征！看作是慈母之爱的象征！

“凌空千尽走龙蛇，隐映柴门野老家”。凌霄，向上可比肩日月，直达云霄；下向则情系大地，根扎沃土。所以她才能开出如此鲜红、如此大气、如此耀眼的凌霄花来！这也是古代先贤，为什么把凌霄花比作是母亲之爱、家庭温馨与和谐的真谛所在！

（作者系重庆市散文学会副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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