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者百年，精神永传|大学_新浪财经

　　▌吴飞潼

　　《花开叶落中文系》陈平原著人民文学出版社

　　中文，对每一个中国人来说并不陌生，无论是穿梭在喧嚣的烟火小巷中，还是徜徉在淡然的青山绿水间，似乎从我们咿呀学语开始，就接受着中文的洗礼。中文系，对于很多人来说，只是现代大学中开设的一门科系与课程，但是，对于一部分在中文系工作过的人来说，其意义远不止如此。陈平原先生在《花开叶落中文系》的增订版序中提到说：“我眼中的‘中文系’意涵相当复杂，既是一种教育机制、一种学科设置，也是一种组织文化、一种学术精神，还是一种象征资本、一种社会关系，或笼统地说，是一切与中国语言文警教育相关的人与事。”陈先生由北大中文系的又一次搬迁生发感慨，编纂了《花开叶落中文系》，主要收录了散文随笔以及即席发言，多从怀念师长或者谈论友人出发，书写自己对于大学里一些现象等的见解。

　　陈先生从自己的经历出发，勾勒出或是前辈，或是老友的另一面。陈先生在书中提及，在北京大学读博时，没有固定需要上的课程，每周按照惯例去王瑶先生家里探讨文章，也不时地拜访其他中文系的老先生。陈先生和老师们的关系更像是朋友，老师们平易近人，很乐意给予学生专业上的指导，尽管每个人的研究领域大不相同，但他们喜欢互相交流，博采众长。在陈先生的笔下，是“随心所欲自由地写自己的思想感情和见闻”的吴组缃先生，是用童心与诗心构筑天真烂漫的《西游记》童话的林庚先生，是知春、求实、严谨、创新也海纳百川的严家炎先生，是大器晚成与胸襟坦荡的乐黛云先生……每一位老教授，无论是春风得意，还是迷茫失意，是著书，还是授课，都怀揣着对中国文学的热爱，坚持自己的学术立场，不为时势所动，永远都是骄傲的读书人。除了对尊敬的老师的追忆，还有对同辈朋友的记叙，是退休后仍旧每日洋洋洒洒，笔耕不辍的师兄钱理群，是“百战归来仍战士”，一直痴迷于鲁迅的同学温儒敏，是“五能教授”，“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妻子夏晓红……他们是同门，聚在一起谈天论地；更是知己，高山流水遇知音。

　　当然，书中也不乏对如今大学教育现状的思考。陈先生不止一次提到理想的大学教育关系。在《课堂的魅力》中，陈先生提到：“从学术史角度，探究现代中国大学里的‘文学教育’，着眼点往往在‘学科建构’‘课程设计’与‘专业著述’，而很少牵涉师生共同建构起来的‘文学课堂’。”表达了大学应当对课堂教学的重视；《同代人的学问与心情》中，陈先生提到：“什么是好大学(这里不说那让人头痛的“世界一流”)，在我看来不仅得有学贯东西的‘好老师’，还得有随时可以切磋辨难的‘好同学’，而好老师的责任之一，就是为好学生搭建‘好舞台’，让其酣畅淋漓地施展才华。”传达了大学不仅需要老师的教导，还需要朋辈的切磋进步。只有在老师的指导下，同学的竞争中，才能开拓出每一代学者独有的风范。除了提倡教师应“站稳讲台”，陈先生还支持多开展讲座，邀请退休的教师，国外的学者来分享他们的学术心得。正如《“薪火”何以能“相传”》中所说：“所谓‘薪火相传’，传的不仅是‘学问’，更是志向、人格、趣味与精神。”在大学中，能够有幸聆听老一辈学者的精彩演说，能够从他们的求学和研究经历中获得哪怕是一点点启发，都是一种莫大的荣幸。

　　对于中文系的研究发展现状，陈先生在《北大精神，中文系定位以及教师职责》中提到，“做学术研究，在一定时期内集中精力完成一个课题，这么做效率最高”，“目前的文学研究路子太窄。文学研究不仅仅是作家作品的批评与鉴赏”，但同时又提出“学科并不是那么好跨的”。由此可见，得益于时代的发展，研究方向分支越来越多，学术压力也不同于从前，陈先生还是希望每一位学生找到自己的兴趣点，集中“火力”，勇攻难关，开拓自己的新天地。而文学和艺术，历史等其他学科的结合，则是要做出自己的特色，但是可以做到什么程度，需要研究者们自己把控。其实，这并不只是中文系研究的困境，也是大多数学科发展必须跨过的一道坎。

　　在大学中，还有一片净土——图书馆。陈先生以自己的书缘以及老图书馆的兴衰为引，调侃似地叙述了自己在旧书店讨价还价的心路历程，阐释了信息化时代图书馆的发展方向。作为“学校的第二生命”，如何更加合理，高效实现现有图书资源的分配，满足广大师生的需求，又如何兼顾古书的修复，整理与收藏，是每一个高校需要思考的问题。

　　花开叶落，是自然的法则，明知如此，“花自飘零水自流”之时，却也不免生出一丝悲切。几多风雨几多愁，陈先生记录下风雨飘摇或喜或悲的生活轶事，也推动着现代中文系的蓬勃发展。骄傲又谦卑，传统又包容，也许是他们那个时代的学者独有的风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