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让借调成为干部“不可承受之重”

近来，基层借调乱象受到不少媒体关注：借调人员多，县委办有近一半是“借调人员”；借调时间长，一开始说短期借调，后来却变成“长期占用”……更不用提一些地方在借调基层干部时“用力过猛”，导致被抽走人员的基层单位运转压力陡增。

借调有其合理性，但也存在一些问题。而厘清问题成因、破解借调困局，让借调真正联通单位、锻炼干部，才是破题关键。

【一】

合理的借调能帮助打通部门间的行政壁垒，让上下级单位间“通通气”“知知心”，更能让干部在多种岗位的历练中提升个人能力，成为“多面手”，是一举多得的好事。但眼下，一些乱象的出现却让借调“变了味”“走了样”。

上级借调频繁，下级“压力山大”。早在2021年，一位记者在贵州省黔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某县采访时就遇到这样的情况：一位乡镇党政办主任曾先后2次、共9个月被借调到县委办任职。该干部面对记者无奈透露：“会象征性发一个函、走个程序，下级单位哪敢拒绝？”

一些上级单位要求借调干部，表面是说要解“燃眉之急”，实际是将借调当作懒政怠政的“长久之计”。而在这样的压力下，一些基层部门面对借调时也难免“口是心非”，或是犯起“拖延症”，迟迟不出人，或是派出新人甚至实习生，无法满足正常的借调需要。凡此种种，都白白空耗了资源、人力，有百害而无一利。

套用新形式让借调的旧机制“死灰复燃”。也要看到，近几年，许多省市都对干部借调程序进行了规范，要求借调必须经过组织部门申报备案，一般情况下不能再在乡镇、科局借调干部。可这仍挡不住一些地方“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巧立名目，以“跟班学习”“共享用工”等方式让不平等、不合理借调继续存在。

借调中的一系列随意、任性，让借调这项机制失了衡：一边是上级单位中，在编的“看着”，借调的“干着”，机关臃肿懒政、人浮于事；一边是基层单位里，人才被借调，造成了业务真空，有活没人干，运转困难。不论是哪一头，都是在危害用人环境，极易产生体制机制上的次生问题。

【二】

必须要问的是，为何被借调干部有苦却难言？为何一些地方借调乱象难以禁绝？

没能将借调放进制度藩篱里。一些地方在借调问题上，或是人事手续不健全，借调成了“借”而不调，一些干部被借走后面临着“里外不是人”的存在困局，何来干事创业的热情？

还有一些地方，借调

成了一些人的“借题发挥”，成了腐败的“温床”：这样的地方，将借调的经念成了“借着借着就调动”，将借调变成了可供交易的“暗道捷径”，权力寻租在其中肆意蔓延。

没能让借调回归人性化管理。借调不是人事调动，有其特殊性，不同单位间的借调更需要设计不同的人性化举措，其中，如何管理基层借调干部便是个难题。他们往往是原单位的业务骨干，有其擅长的技术板块，借调单位有必要适才而用，为他们提供发光发热的舞台。

但现实困境是，一些单位在进行借调安排时没有下好“先手棋”，以致干部在借调单位面临的工作常常是杂事多过实事，不擅长之事多过擅长之事，难免“有力没处使”“有心干不成事”。

借调被异化为了无限责任制。如何让借调回归合理区间？有明确的借调目的和需求，并且一以贯之很重要。但有一些地方，在遇到能力卓越的干部时，常常自作主张，无限期延长借调时间和流程，给借调来的干部不断填充新任务，让借调干部疲于奔命，“翻过一座山，又是一座山”，原单位反倒成了“回不去的远方”。

也要看到，借调乱象难以禁绝，也是因为运动式治理、“一阵风”治理仍然存在，只有从根本的制度上做出改变，才能规范思维的走偏，让借调真正回归高效用人的初衷。

【三】

针对干部借调中的种种不正之风，2024年中央一号文件明确指出，“县以上机关一般不得从乡镇借调工作人员”；中央层面整治形式主义为基层减负专项工作机制会议也明确提出“健全规范管理制度，严控从县以下单位借调工作人员”。

要规范借调，关键在保障用人机制的灵活变通，让人才变量成为借调之中解决问题、提升效率的最关键变量。

比如，让借调不只是“张张口”，而是做好全流程保障。既要在借调前研判需求，也要在借调中规范管理制度，更要在借调后扎实助力干部成长成才。从需求层面来说，遏制过度借调之风滋长，各级党组织必须以身作则，通过整治机关干部“懒、散、庸”不良现象，激励机关干部担当作为，提高工作效率，减少借调频率。

又如，听到干部的心里话，让借调也能富含人情味。必须正视的是，许多干部面对借调会心里打鼓，不是不想干事，而是害怕好事干成坏事，或干事反倒误事，在具体的人事制度保障、待遇提供、个人成长积累中反被不合理的借调所拖累。这样的焦虑应该被看见，也应该被理解，更应该成为各单位倒逼自身改革用人制度的重要参照。

再如，健全制度，让借调清清爽爽，经得起检验。必须严格规范借调程序，用人单位临时有什么紧难事，需要什么人，借用的人才有何特长，借用的时间多长等等，一律上报组织部门、人才领导小组审核，用借调的“透明”换人才流动的“无碍”。

坚决杜绝“短借变长借”、打着“跟班学习”的幌子行肆意借调之实，必须坚持实行一把手负责制，完善追责问责机制，谁借调谁负责，到期无条件退回基层，不给借用单位任何继续留用的借口。

根治权力任性下过度借调的顽瘴痼疾，必须设置边线、划出红线，扎牢制度的笼子，强化纪律监督，阻断过度借调，坚决杜绝改头换面借调干部的现象继续存在，让借调合法、合理、合规运行。（徐新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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