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史往事|1937年7月7日夜,全面抗战的第一枪在这里打响

文史往事|1937年7月7日夜,全面抗战的第一枪在这里打响
2024年07月01日 21:47 工人日报

今年7月7日,是全面抗战爆发87周年纪念日。

87年前的7月7日白天,位于北平西南的宛平城与卢沟桥一带尚未嗅出战争气息。这一天,是宛平县上交“国民大会”代表选票的日子。从早上开始,宛平县各区乡镇人员陆续将选票箱送达县政府监票人员手中,一直忙碌到16点。因为卢沟桥没有火车站,宛平县政府还特意协调好铁路方面,安排17时30分南下的列车在卢沟桥暂停一分钟,将十几个密封的选票箱送上车,并派两人随车护送到河北省政府所在地——保定。

谁都不曾料到,这天夜里,在宛平城、卢沟桥,日军竟悍然挑起了战争。

就在这天夜晚,在宛平城以东演习的日军,借口走丢了一个日本兵,要强行进宛平城搜查,遭到驻守在宛平一带的29军37师110旅219团3营官兵的拒绝。对占领宛平城早有预谋的日寇,遂开始了对宛平城的轰击,打响了全面侵华战争的罪恶枪声。在营长金振中带领下,3营官兵奋起抵抗,与日军展开了激烈的战斗,震惊中外的卢沟桥事变爆发了。

卢沟桥与宛平城西城门。

日寇侵占华北是蓄谋已久的

日本自明治维新以来,就开始觊觎中国。1887年(日本明治二十年),小川又次就抛出了臭名昭著的《征讨清国策》,妄图武力征服中国。经过1894年7月到1895年4月的中日甲午战争、1900年八国联军入侵北京、1904年至1905年发生在中国东北的日俄战争、1914年日军踏足山东、1931年九一八事变、1933年中日长城之战,在与中国政府签订了《塘沽协定》《秦土协定》《何梅协定》之后,日本侵华的野心继续发酵,至1937年,也就是中日甲午战争结束42年后,日本已不满足占领中国台湾、东北、热河等地,而是要将魔爪伸向整个华北。

在卢沟桥事变爆发前,日寇已对华北的行政中心北平形成半合围之势,在北平至沈阳的北宁铁路沿线,西起北京西南的丰台,东至山海关,都有日本“中国住屯军”的军队驻防;北平东面,有日本人一手扶植的伪组织——“冀东防共自治政府”;北平北面,有侵占热河的日伪军把守;北平的西北面,是听命于日本的汉奸李守信、王英的数万伪军。仅有北平的西南面,包括宛平城和卢沟桥,有中国军队驻防。在这样的情势下,北平西南的卢沟桥,就成为我军进出北平的惟一通道。日本人深知,只要一举拿下卢沟桥,北平就成为日本人的“瓮中之鳖”,轻而易举就能占领;同时,拿下卢沟桥,日军就能大举南下,进一步侵略华北大平原和中国腹心地带。卢沟桥,成为国民政府对日作战的国防最前线和最紧要之地。

1933年开始,日本人通过与中国政府签订《塘沽协定》《秦土协定》《何梅协定》,逼迫原驻防在北平、天津、河北的国民党中央军悉数撤出了华北,只留下冯玉祥西北军系统的第29军孤立支撑局面。29军军长是西北军老将宋哲元。起初,日本人的如意算盘是,宋哲元非蒋介石的亲信,与南京政府离心离德,如果能怂恿其“自治”,将其培植成傀儡,那么就可以不战而拥有华北。但事实上,宋哲元、秦德纯等西北军将领虽有着小集团的利益,但也深知民族大义,他们依照“不说硬话,不做软事”的对日处置原则,对日本人采取了敷衍应付的态度。日本人不战而坐拥华北的野心没能实现。

相反地,日本人侦获到,29军在暗中备战,不断扩充武装,由刚成立时的3个师,迅速扩编为4个步兵师、1个骑兵师、8个独立旅和1个特务旅,总兵力已近10万人。其中,冯治安的第37师驻防北平城内、西郊的西苑、卢沟桥、长辛店和河北清苑等地。37师下辖109旅、110旅(卢沟桥事变中直接参战的部队,旅长何基沣)、111旅、独立25旅,总兵力约15750人。而且,宋哲元还在29军中进行抗日爱国教育,他经常问官兵:“我们的敌人是谁?”官兵们总是齐声说:“日本鬼子!”29军官兵在吃饭前都要齐唱《吃饭歌》:“这些饮食,人民供给;我们应该,为民努力。日本军阀,国民之敌;为国为民,我辈天职。”每到九一八事变“国耻日”,官兵更要齐声高唱《国耻歌》,并在馒头上印上“勿忘国耻”的字样。

到了卢沟桥事变前夕,日本侵略者见不战而得华北的企图已破灭,便决定铤而走险,动用武力吞并华北。而要吞并华北,就要先从卢沟桥这个要冲下手。

卢沟桥和宛平城,见证了全面抗战烽火的燃起

1937年7月7日夜晚,日寇重施制造九一八事变的伎俩,借口在当晚演习中失踪了一名日本士兵,妄图骗开宛平城门从而进占之,被守城官兵严词拒绝。

守卫卢沟桥的29军士兵。

宛平城和卢沟桥一带由29军37师110旅下辖的219团3营官兵驻守。这个营是一个加强营,有4个步兵连、1个重机枪连、1个轻迫击炮连、1个重迫击炮连,兵力达1400多人,营长为金振中。在此之前,金振中已经根据战时需要,对部队进行了布防。他将战力最强的11连部署在永定河铁路桥东端和以北的回龙庙一带,12连放在城西南角至南河岔一带,10连作为预备队部署在卢沟桥西侧的大王庙内,重迫击炮连在铁路桥西面布设阵地。宛平城内则有9连、轻迫击炮连和重机枪连。7月6日,因日军近期频繁在宛平城一带演习,为了预防不测,110旅旅长何基沣已经给219团下达命令:不允许日军进城;日军武力侵犯则坚决回击;我军守土有责,决不退让,放弃阵地,军法从事。驻守宛平城的219团3营,也得到了命令。

日军见诈取城池不成,便枪炮齐发,卢沟桥事变随即爆发。

据3营营长金振中回忆:日军的炮火炸倒了3营指挥部的6间营房,7名士兵伤亡。在各自阵地防守的各连连长纷纷向金振中报告,大批日军向我阵地进攻。显然,日军此次行动是早已预谋好了的。金振中急速赶到城墙上指挥战斗,宛平城的老百姓也帮着部队将弹药物资运上城头,中日双方军队展开了激战。战至深夜2点,日方提出两点建议:一、双方停止射击,各自运回阵地上伤亡的士兵;二、天明双方派员调查丢失日兵一事。这个建议得到北平我方高层的同意。

7月8日凌晨6点,日方派代表4人与我方代表谈判,我方代表有河北省第三行政督察专员兼宛平县长王冷斋等,3营营长金振中也在场。日方竟蛮横地提出无理要求,其中要求将宛平城内中国驻军撤到西门外10华里,以便日军进城搜查“丢失”的士兵,否则他们将用炮火将宛平城化为灰烬。我方代表依据事实揭穿了日寇的险恶用心。谈判到上午9点半,日寇又开始炮轰宛平城,谈判室内烟尘弥漫,我方代表愤而退场。

7月8日,是激烈战斗的一天。从清晨6点开始,3营官兵与自丰台火车站赶来的日本“中国驻屯军”第一联队第三大队展开激战。卢沟桥和宛平城均遭炮火覆盖。大批日军在十几辆战车掩护下,向宛平城和卢沟桥袭来。在我军右翼阵地,12连官兵奋勇坚守阵地,3营轻重迫击炮也向敌人密集轰击。金振中率领9连、10连官兵,由12连右翼攻击敌人侧后背,并与日寇展开了惨烈的肉搏战,最终击退了敌军。

而在铁路桥方向,日寇第三大队大队长一木清直率该大队主力对守桥的3营11连官兵展开攻击,日本“中国驻屯军”第一联队联队长牟田口廉也亲到前线指挥。永定河铁路桥东端被敌人重重包围,情势危急。3营营长金振中命轻重迫击炮两个连猛轰敌人的战车和密集队形,并与日军展开肉搏,但最终丢失了铁路桥东端的阵地。守桥的3营11连两个排的官兵,伤亡殆尽。与此同时,敌寇还派兵突袭卢沟桥以北1400米的回龙庙,我军3营11连1排战士,在排长沈忠明带领下拼死坚守阵地,最终全部阵亡。回龙庙也落入敌手。

日寇铁蹄踏上卢沟桥。

110旅旅长何基沣,这位在淮海战役中起义的国民党军将领(我党地下党员),早在1933年长城抗战中,就亲率29军大刀队夜袭日军阵地,一战成名。当他得悉永定河铁路桥和回龙庙被日军攻占,深知日军占据铁路桥,可通过桥梁进占永定河西岸,迂回到我军后背,对我军形成合围之势。危急时刻,何基沣赶到驻在北平西苑的110旅所辖220团,与团长谢世全带领全团官兵紧急赶往卢沟桥。8日黄昏,微雨蒙蒙。何基沣与谢世全决定发挥29军善于近战、夜战的优势,组建220团大刀队,歼灭日寇。这些手持大刀的勇士,利用青纱帐作为掩护,分别接近了铁路桥和回龙庙,突然出现在敌寇的眼前。日军猝不及防,在220团大刀队的刀光之中纷纷倒地毙命。铁路桥和回龙庙阵地失而复得。

至7月9日凌晨,29军110旅收复了失地,完全恢复了永定河东岸的态势。败下阵来的日军大队人马退回到丰台军营。

在防守卢沟桥和宛平城的激烈战斗中,3营营长金振中被藏匿之敌扔出的手榴弹炸断了左腿下肢,还被敌人的手枪子弹击中,那颗子弹从他左耳旁钻进,从右耳下钻出,金振中身负重伤。他被紧急抬到长辛店车站,送往保定救治。

卢沟桥抗战,吹响了中国全民抗战的号角

卢沟桥事变发生后,远在庐山的蒋介石电告29军军长宋哲元:守土应具必死决战之决心,与积极之准备精神应付,至谈判尤须防其奸狡之惯技,务期不丧丝毫主权为原则。蒋介石在当日的日记里还写道:倭寇在卢沟桥挑衅矣!彼将乘我准备未完之时使我屈服乎?或将与宋哲元为难,使华北独立乎?倭已挑战,决心应战,此其时乎!

日寇攻打宛平城,在南城墙上留下的弹坑。

卢沟桥事变发生后的第二天,中共中央向全国发出通电:“平津危急!华北危急!中华民族危急!只有全民族实行抗战,才是我们的出路。”号召“全中国同胞,政府,与军队,团结起来,筑成民族统一战线的坚固长城,抵抗日寇的侵掠!”“国共两党亲密合作抵抗日寇的新进攻!”(《中国共产党简史》P73、P74)

中共中央为此派周恩来等将《中共中央为公布国共合作宣言》交给蒋介石。到9月23日,蒋介石发表实际上承认共产党合法地位的谈话。中共中央的宣言和蒋介石谈话的发表,宣告国共两党重新合作和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形成。

卢沟桥事变发生后,在全国民众中掀起了抗日热潮。广大民众积极声援、慰劳29军官兵。据当时的宛平县代县长洪大中回忆,全国各地的慰劳团体云集宛平,有来自上海、广州、天津、北平的各抗日团体和各大学学生自治会,他们带来了大量的慰问信、纪念品和食物。仅西瓜一项就堆积如山。包括《大公报》记者范长江、上海《新闻报》记者陆诒在内的新闻记者也纷纷到宛平前线采访卢沟桥抗战。他们冒着生命危险进行采访,将卢沟桥抗战的新闻传播到海内外。(吴剑)

来源:《工会信息》编辑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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