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铎金声 弦歌不辍

  《先生》 中央广播电视总台中国之声 编著 山西教育出版社

  “先生”这个称谓,传统上主要指教书者。如今,我们使用时愈发“吝啬”。先生,不仅是一种称谓,更蕴含着敬意与传承。可堪先生之名者,不仅在某一领域独树一帜,更有着温润深厚的德性、豁达包容的情怀,任风吹雨打,仍固守信念。“捧着一颗心来,不带半根草去”,为后生晚辈持起读书、做人的一盏灯。

  人,总是害怕被遗忘的,害怕这个世界上不再有我们存在过的痕迹。族群也是一样,害怕在艰难与磨砺中堆积起来的煌煌当下,被后人视作理所应当。

  《先生》项目组记者采访过中山大学的夏书章先生。他生于“巴黎和会”那一年,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德国在中国山东非法攫取的所谓“权益”,被转交给了日本,而参会的中国政府,有心声索,竟无力拿回属于自己的权利。当我们直面曾亲历过这些历史的夏先生,忍不住回望时才发现,我们和那段险些“亡国灭种”的过往,只有百年之距。

  是的,眼下的和平安宁、崛起振兴,是几代先人“慕强学强”的结果,从来不是、也不该是我们后人“躺平享乐”的应得。

  “先生”之所以为先生,因着“心怀家国”。

  生于喜峰口大捷那一年的戚发轫先生说:我当过亡国奴,每天去学校,要向东京三鞠躬,日本的小孩子可以无缘无故打中国的孩子,我能忘记吗?!那是刻骨铭心的记忆!为了我们的天空不再盘旋着他国的飞机,我们的国土不再被他国炸成焦土,戚先生读了飞机系。新世纪伊始,他把中国人的神舟送上太空。此刻,神舟十八号乘组正在我们自己的空间站里工作着。

  “先生”之所以为先生,因着“求贤若渴”。

  “共和国勋章”获得者黄旭华先生,是世界上第一个参与核潜艇极限深潜的总设计师。32岁受命研制导弹核潜艇时,摆在他面前的是这样的境况:相关人才,一个没有;相关知识,一点没有;相关资料,一字没有。十二年间,他们用老祖宗留下的算盘,一遍一遍地扒拉着数据。1986年初,中国的核潜艇在规定海域完成航行90天、航程23625海里。92岁时说起此事,先生在我们的采访机前,笑得像个孩童:“到现在美国都没有破我们的纪录。”

  “先生”之所以为先生,因着“奖掖后学”。

  年近期颐的崔崑先生,至今还在关注学科发展的前沿动态,即便培养的数十名学生,已经成为国家材料学领域的中坚力量,“因为你是老师,必须走在学生前面”。95岁时,他和夫人再次捐出400万元设立“新生助学金”,至此,累计捐资已超千万。先生不太喜欢别人称他的做法为“捐”:“我们毕业的时候两手空空,现在有些积蓄都是国家给的,用不完‘还’给年轻人,是很自然的事情。”

  在浩浩汤汤的时代洪流中,共和国的先生们近乎迂阔地坚持着“课比天大”,坚持着“活一天学一天”,坚持着“我还能再为国家做点什么”,原因只是“我的先生这么教我”。所谓传统,不就是这么“迂阔”而来的么?!

  国家的需要,便是他们的需要;民族的所向,便是他们的所向,这便是先生,这便是读书人:饱经沧桑、痴心不改的满腔深情;忧乐天下、匹夫有责的士人担当;一心谋国、拙于谋身的浑身赤诚。

  在过去近百年的岁月里,他们俯首躬身,为国家立心、为民族立魂。“干惊天动地事,做隐姓埋名人”的先生,往往埋首书案,鲜有闲暇向人们展示厚重的光景。在过去八年的时间里,“中国之声”倾力为这七十位先生留声立传,并通过中央广播电视总台新媒体传播矩阵多元传播,如今结集出版,更是一种郑重的镌刻。

  人人都想不朽,终究为时光所消磨。然而,迄今我们确实地见过一种不朽:将个人有限的生命融入国家无限向前的浪潮里,以家国为驱动,突破岁月之茧,与民族化蝶共舞。

  我们拼力抓住先生动人的那一两个侧面,刻画它、写活它、丰富它。让先生在我们这些后辈眼里,可感可知、可敬可佩、可追可摹。

  木铎金声,弦歌不辍。滋兰树蕙,芳华灼灼。

  先生,从后生处来,愿我们及我们的后生,亦循着路子,往先生处去。

  (中央广播电视总台中国之声《先生》栏目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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