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环相扣，美沙防务“大交易”破裂还是破局？_新浪财经

肖河中国社科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外交政策研究室副主任

美国国务卿布林肯与沙特外交大臣费萨尔近日宣布，美沙“非常非常接近”达成一揽子双边防卫协议，该协议将以加沙战火彻底“沉静”和制定“切实可信”的巴勒斯坦独立建国方案为前提。美国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沙利文也表示，美沙达成防卫协议将以沙特与以色列关系正常化为前提，两者是拜登政府中东“大愿景”中彼此不可分离的部分。

“超级历史协议”

拜登政府一直谋求在中东达成“超级历史协议”，寻求实现沙特和以色列关系正常化。在拜登政府看来，沙以关系正常化会给美国带来超额战略收益。

以色列和沙特均是美国在中东地区的主要盟友和战略支柱，然而两者之间的关系尚未完全理顺。一旦发生新一轮巴以冲突这样的地区危机，两个群体之间不仅不能形成安全、政治和外交合力，支撑美国的地区和全球政策，反而可能引发盟伴内斗。内斗的结果是两者竞相寻求美国支持，而华盛顿注定不可能同时满足双方要求，这将导致它们与美国离心。

反之，如果沙特与以色列在彻底解决历史遗留问题的基础上实现关系正常化，那么不仅能显著消除美国对盟伴离心的担忧，而且更容易在中东地区形成“阵营式”的对美助力。

对于拜登政府筹划的“超级历史协议”，沙特和以色列都有参与动机。沙特尽管启动了与伊朗的关系正常化进程，但两国仍然是地区竞争对手。为了给沙特社会改革和经济发展创造更加稳定的内外安全环境，沙特王储萨勒曼需要美国更加明确、正式、法律化的安全承诺，以及美国在尖端技术上的更多“共享”。同时，作为阿拉伯国家的领袖，沙特还需要在核能力上与伊朗大致“对等”，以维持自身威望和地位，而这也要有美国的坚定支持才能实现。

对沙特来说，与以色列关系正常化本身好处不多，还蕴含削弱自身政权合法性的风险，但以此为筹码，可以从华盛顿换取诸多重大利益。对以色列来说，与沙特关系正常化几乎等同于得到阿拉伯国家集体外交承认，将是以色列在外交上的重大胜利。更何况，沙以关系正常化还能够为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提供一个“胜利退出”战争的体面机会，并有望奠定长期历史地位。

以色列有阻力

尽管达成“大交易”对三方都具有强大吸引力，但是以色列要迈出这一步需要克服较大的国内阻力。

正如沙利文所说，这一交易方案是环环相扣的：沙特想要法律化的“美沙安全互助条约”，就需要美国参议院批准，而这意味着必须与以色列关系正常化。沙特则要求，与以色列关系正常化，必须以制定“切实可信”的巴勒斯坦独立建国方案为前提。但到以色列这里，内塔尼亚胡面临内阁中极右翼力量坚决反对巴勒斯坦建国这一难以克服的挑战，即使是与哈马斯达成永久停战协议，都可能造成内阁倒台和自身政治生命终结，很难走到获得沙以关系正常化的政治红利这一步。

如果美沙选择“方案B”，即缔结一揽子不需要美国参议院批准的双边协定，就可以绕过最大的难点。然而问题是，这样的协定既不足以满足沙特的需求，也不足以实现美国“彻底重塑中东”的目标，只会“浪费”华盛顿的筹码，实属下策。

三方相互施压

要想真正环环相扣地缔结美沙以三边“超级历史协议”，当前的唯一办法就是拜登政府给予内塔尼亚胡足够的外部补偿，使他抱有能够延续政治生命的预期；或者干脆给予足够的外部惩罚，使他认识到“顽固不化”只会在政治上失去更多。从最近一段时间美国不停对以敲打和美国国内愈发激烈的针对内塔尼亚胡个人的批评来看，采取后一方式的可能性在不断提高。这意味着，虽然困难重重，但巴以冲突叠加美国大选的巨大压力，也使得各方有强烈动机来参与和完成博弈。

未来一段时间，三方势必将以各种形式相互“极限施压”。作为局外人，不能单纯认为博弈必然“破裂”，也要为可能的“破局”早作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