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弃疾词的豪放与婉约|辛弃疾_新浪财经

　　▌王东志

　　“人中之龙”出自《晋书·宋纤传》，敦煌太守马岌仰慕宋纤的人品，请他出来做官。宋纤知道马岌来意，关门拒见，宋纤不为高官厚禄所动，清贫自守，马岌感慨地称他为“人中之龙”。此后，该词多用来称赞非凡的人才。清人陈廷焯在《白雨斋词话》中称辛弃疾为“词中之龙”，后人将这两种赞誉集于辛弃疾一身——“人中之杰，词中之龙”。

　　辛弃疾（1140-1207），字坦夫、幼安，号稼轩，山东济南府人（今济南市历城区）。父亲早逝，祖父辛赞希望他能以击溃匈奴“封狼居胥”的霍去病为榜样，因此名为“弃疾”，近似“去病”之意。

　　辛弃疾出生时济南已是金人统治，祖父虽在金国为官，却心系南宋。在辛赞教导下，辛弃疾早早地立下目标：抗击金国、收复失地。辛弃疾还曾去过北宋都城汴京，少年时，他便踌躇满志，有抗金归宋的大志向。

　　宋高宗绍兴三十一年（1161），金主完颜亮发兵攻打南宋，遭到南宋军民的抵抗，南侵失败。仗还没打完，闹了兵变，完颜亮被兵勒死，他弟弟完颜雍在后方称帝。

　　中原大地的宋朝遗民趁机起义。抗金收复失地的呼声一浪高出一浪。辛弃疾的老乡耿京聚兵山东，称天平军节度使，辛弃疾投奔耿京。

　　辛弃疾和一个名叫义端的僧人有交情。义端虽是僧人，却喜欢谈论军事，且聚集了一批人马。辛弃疾说服义端加入耿京的队伍。一天，义端偷帅印逃跑，耿京很生气，要杀辛弃疾。辛弃疾承诺给三天时间抓住义端，若抓不住，甘愿受罚。

　　辛弃疾认定义端是携帅印投奔金人，于是快马加鞭前去追赶，被追上的义端向辛弃疾求饶，辛弃疾取了他的人头带回军中。一时之间，辛弃疾的名声大振，从此耿京也更倚重他。

　　第二年，耿京委派辛弃疾潜到南宋，同宋高宗会面，表示要归南宋。宋高宗大喜，封耿京为天平军节度使。后来，耿京被叛将张安国所杀。辛弃疾带五十名勇士闯入金营，将张安国押送临安归宋。带着五十名勇士闯入几万人大营，辛弃疾的勇气使人佩服。南宋洪迈称他：“赤手领五十骑，缚取于五万众中，如挟狡兔。”

　　辛弃疾英勇和果敢，却并没得到重用，只做了个文职小官：江阴签判，负责文案事务。志向远大的他，始终得不到重用。不过，辛弃疾恢复中原的信念始终没有动摇。辛弃疾初来南方，接连上奏《美芹十论》《九议》等抗金建议，内容为偏重实质性的军事策略，不幸的是，这些建言被束之高阁。朝廷派他去地方治理荒政、整顿治安、抗灾救灾、抚民平乱，他都干得很出色，但抗金的理想一直无法实现。辛弃疾的内心越来越感到压抑和痛苦。

　　在一次登建康赏心亭游玩时，辛弃疾写下《水龙吟·登建康赏心亭》：

　　楚天千里清秋，水随天去秋无际。遥岑远目，献愁供恨，玉簪螺髻。落日楼头，断鸿声里，江南游子。把吴钩看了，栏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

　　休说鲈鱼堪脍，尽西风，季鹰归未？求田问舍，怕应羞见，刘郎才气。可惜流年，忧愁风雨，树犹如此！倩何人唤取，红巾翠袖，揾英雄泪？

　　辛弃疾惯于在词中使用典故，“季鹰归未”与“求田问舍”的故事频繁出现在他的词中。前者讲述西晋官员张翰（字季鹰）在洛阳为官时，由于思念江南的莼羹鲈脍，辞官归乡。后者讲述三国时期刘备嘲讽许汜在天下大乱之际，忙于求田问舍，只为自己打算。辛弃疾壮怀难抒，自然不屑于求田问舍，但随着他被贬斥居家，那种英雄无用武之地的“丧”，充斥着笔尖。读之，无不感受到岁月流驰、人生短暂的叹息。

　　辛弃疾为官20年，却有37次频繁调动。尽管如此，得到每一次机会时，他就特别认真、特别卖力。很多朝廷无法解决的问题，他轻易完成了：

　　1172年辛弃疾任安徽滁州知州。滁州因屡遭战祸，民穷财尽，他上任前，又连遭灾荒，辛弃疾到任后，宽征薄赋、招抚流亡，迅速完成灾后重建；1175年任江西提刑，剿灭赖文政造反；1180年任隆兴府（南昌）知府兼江西安抚使，抚民平乱……

　　特别是1179年，他任湖南安抚使时，建立起一支2500人的飞虎军。

　　但是，朝廷回应他的，总是冷漠和无情。

　　不论个人境遇如何，辛弃疾割舍不下的是家国情怀。可正值壮年的他，却只能在乡野闲居，辛弃疾无奈地对家人说：“人生在勤，当以力田为先。”

　　辛弃疾的一生起伏跌宕，这也使得他的创作风云满纸，气象万千。《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被誉为辛词第一。他坚决主张抗金，却遭同僚大臣“冒进误国”的打击。全词写得豪壮悲凉，义重情深：

　　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

　　辛弃疾一生以恢复中原为志，以功业自许，却命运多舛，备受排挤，壮志难酬，不得志。

　　开禧三年（1207）秋，辛弃疾往杭州赴任途中，溘然长逝。临终时，辛弃疾还大呼“杀贼！杀贼！”

　　辛弃疾历来被视为豪放派词人，其实他的婉约词也极其出彩，与苏轼合称“苏辛”，与李清照并称“济南二安”。他的《青玉案·元夕》千古传诵：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