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爱陋居“斗室”

转自：河北法制报

□　苗文金

我家有两间卧室，正面皆朝阳，主次卧室大小相差无几，唯一差别是前者比后者多出间阳台，其余别无二致。可我对后者的喜爱更胜一筹。

主卧陈列着双人床、连墙衣柜和精巧的两个床头柜。阳台安装的是玻璃窗，房间自然明亮宽敞，经过女主人的精心布置，温馨舒适自不待言。 一个人每天有三分之一以上的时间要在此间度过，理应对它更依恋、更钟爱，为何退而求其“次”，薄此厚彼呢？

假如说主卧“身材窈窕”，那么次卧便是“大腹便便”。它的肚子里装下了电脑桌、椅子、单人床、六门衣柜，每件各占一隅，严丝合缝地占据了局促的空间。次卧不堂皇，不宽大，不如主卧那样安适。我戏称它为“斗室”。

我家住在楼层高处，“斗室”有一扇向南洞开、纤尘不染的玻璃窗，平视望见的仍是楼房，对面各家各户饭前在厨房中烹饪的景象尽收眼底，一年四季如此。假如把这窗当成一架摄像机稍稍抬升镜头，从取景器中时常可捕捉到邻家喂养的鸽子拖着哨音在空中低旋俯冲，像一架架战斗机表演着航空特技。去年雨季，我常站在窗前，浩瀚的天空被朵朵橙色的“乳状云” 覆盖，瑰丽无比，美不胜收。“斗室”并不是百无一是，它的窗给人带来心旷神怡的感受。

北风劲吹的季节，阳光穿过窗户，像一个火炉，把人熏得浑身酥软，仰卧在藤椅里，慵懒和倦怠趁机袭来，美美地睡上一觉，多么舒坦呀！等炎热天气来临，这窗又成为一台吹风机，迎风送爽。这窗与厨房窗口遥遥相对，清风流动，带走了一室的热浪，留下了满屋清凉，十分快意。

“斗室”的身份颇多，大都根据主人的需求强加于身。说它是间储衣室，那件六门柜最具有标志性。春夏秋冬轮流更替，柜内衣物也在薄厚间相随流转。乔迁陋居之前，思虑收藏书籍过多，特意添加了“文房重器”，还在书桌上方墙面悬挂了幅“书山有路勤为径 学海无涯苦作舟”的字，储衣间抖身一变成为一间飘着书香的“芸窗”。上高中的儿子住宿前，这“斗室”是他个人学习、居住的空间。华灯初上，“斗室”生辉，儿子端坐书桌前奋笔疾书，我在旁默读。等到夜深人静时，耳边响着沙沙的写字声和唰唰的翻书声，情不自已地联想起凿壁偷光、囊萤照书、映雪读书的经典故事，使阅读披上了浪漫的色彩，真是美不可言。“斗室”已不是某个特定的角色，常常多种身份交织叠加，一时分不清是书房、卧房和储衣间。它已是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几百年人家无非积善，天下第一等好事只是读书”，请了年假，家中仅剩我一人，没了喧闹和嘈杂，无公务缠身，无私事扰心，正是读书最佳时刻。泡一杯茗茶，走进“斗室”，靠近书柜，手执爱看的书，闻着清香慢慢赏读，细细品味。此时此刻的我身在陋居，心已攀登在广阔的精神高地。累了，乏了，掩卷起身拉开窗帘，目光穿过独窗，常常可俯视到楼底几位老人含饴弄孙享受着天伦之乐的情景；也会有幸看到楼前并排的煤房顶上两三只花惊飞一群栖息的鸟雀或鸽子。最富有诗意的风景是莫过于那两株如同孪生兄弟似的枣树，一年四季静静并肩耸立于煤房前……这不由地让我想起鲁迅先生那句名言：“在我的后园，可以看见墙外有两株树，一株是枣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

两棵枣树，各有所指，各有深意。而我的两间卧室各有所用，各尽其利，而“斗室”无所不尽其极，这就是我偏爱它的缘故吧。

（作者单位：邯郸市公安局交巡警支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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