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京：知识产权强国要发展自主掌控的知识产权和自主掌控核心技术的开源软件

　　9月2日，2022服贸会中国金融科技论坛在北京首钢园举行，本次论坛为2022中国国际服务贸易交易会的组成活动之一，主题为“数字经济时代的金融科技发展应用与安全”。北京科蓝软件系统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王安京出席并发表演讲。

　　王安京表示，目前，我国的发展到了知识产权强国阶段，首先要对知识产权有一个深刻认识，强国和知识产权是相关的。

　　他指出，我们在应用软件相当多的地方都超过了欧美，但是在核心软件、基础软件和一些重要的工具设计软件国内做的很少，差的很远。我们的‘’产品‘’都是项目级的，而不是产品级的。不过，王安京提到，国内的开源软件或拿到商业版授权的源代码后做的再开发或分叉再开发，经过这些年的实践，软件行业的能力还是有了很大提高。

　　在王安京看来，知识产权强国首先从软件强国做起，这对中国是一个捷径。尤其近几年来，国内有些行业文件认为开源软件就是中国的发展方向，是中国赶超的机遇。这句话说得也不错，但是要加一些限制条件，就是发展自主掌控的知识产权和自己掌控核心技术的开源软件，现在当然是一个重大机遇。

　　以下为发言实录：

　　大家好，刚才几位领导的演讲都非常精彩，主要涉及到数据安全，国家现在把数据作为一个非常重要的生产要素，这两年来对数字经济国家高度重视。我今天的演讲题目是《知识产权与知识产权强国》。

　　这个名词其实国内提得不多，因为我本人在国外待过很多年，而国内经济现在已发展到一个新的阶段，我觉得知识产权和知识产权强国这个题目其实非常重要，跟大家共享一下。现在国家发展到了一个新的阶段，这个新的阶段我认为社会上可能认识得还不太够，其实我们现在到了知识产权强国的阶段。首先，就要对知识产权有一个深刻认识，现在我们是个大国，我们是不是强国是和知识产权相关的。举例来说，IBM、微软、甲骨文靠什么赚钱，美国靠什么赚钱，它赚的超额利润从哪儿来的，简单的来说，它可能是通过敲几个键，发售知识产权使用权的许可证就可以赚取超额利润。这个国家是靠知识产权发展，看知识产权养活的。拥有垄断的知识产权的专利，著作权，在全世界发售的就是使用权，使用权的授权。知识产权还是我的，但是我允许你们用，给你们发售的是使用权许可证，知识产权的拥有者没有发生变化。我们知道国家有些大厂商，如BAT等大厂拿到的核心技术其实只是来自国外的授权，自己仅是被授权，而不是对外的授权。这是一个挺关键的问题。中国的发展应该是进入高质量的发展的阶段，高质量的发展就涉及到知识产权的问题。我们要以知识产权强国，我们在国内，在国际才真正有发言权，才能真正成为强国。中国有哪些知识产权可以通过对外授权盈利，获取超额利润？我们是授权者，无论是第三方世界国家，还是欧美国家，如果在很多领域接受我们的知识产权授权，他们仅是被授权人，那时候我们才是真正的世界强国。

　　这些年中国的软件发展非常快，但基本上是应用软件。我2000年回国的时候国内其实在互联网发展和软件方面确实都很弱。我们给一家大银行做软件，一年100万的软件费还没法入账，科目里就没有这一项，要卖一些硬件来冲抵软件的费用。经过这几十年的发展，我们国家的应用软件发展成就确实有目共睹。

　　在应用软件相当多的地方其实都超过了欧美，但是核心软件、基础软件和一些重要的工业设计软件，国内几乎没有做，做得可能绝无仅有。事实上，即使应用软件，基本上我们的‘’产品‘’也都是项目级的，而不是产品级的。我们即使不提知识产权，忽略这个知识产权，我们做的软件也是项目级的软件，不是产品级的软件，更不要说去占领知识产权的制高点。本来我们中国是有最大的优势，这个最大的优势就是人才优势、大学优势，中国人也愿意做软件。全世界对软件人才的需求几乎是无限大。在美国经济危机时，所有人都找不到工作的时候，做IT做软件学会计的这两项永远都能找到工作，永远都缺人。所以这个行业对中国人来讲是一个适合中国人发展的行业。我们如要走向世界，就涉及到知识产权强国，首先就要软件强国，其实中国有很大的优势，软件强国直接涉及到应用软件强国，我们可能已经达到了，可惜不是那么值钱。我看到网上说中国的软件对世界的贡献，尤其是开源的贡献已经达到50%，这个数字是不是对的，我是持怀疑态度的。但是不管怎么说，在基础软件、关键软件国内现在几乎等于零。但当前是一个机遇，国家发展的这个阶段进入一个新时期，这是一个机遇。

　　我们发展知识产权强国首先从软件强国做起，这对中国是一个捷径，但国际贸易中的科技产品和软件产品是有很多规则的。尤其这些年的发展，国内有些行业文件说开源软件就是中国的发展方向，是中国的赶超机遇。我觉得这句话说得也不错，但是要加一些限制条件，就是发展我们自主掌控的知识产权和自己掌控核心技术的开源软件，绝对现在是一个机会。这个发展其实是有一个规则的，比如通过开源软件来发展，但目前的基础软件开源数据库无论是知识产权、核心技术、开源基金会、开源规则其实都不在国内，这四项几乎可以肯定都在国外。当然还有通过控股权来掌控知识产权的，知识产权是制高点，公司控股方是制高点。

　　市场上，还是有些不太清楚的认识，我知道我们国内几家公司曾经买过IBM的某一个数据库的源代码，但是知识产权又被印度公司拿去了，当时国内公司说怎么能一女多嫁，实际上你买源代码和买知识产权是十倍百倍的差距，你买源代码仅仅是一个源代码的使用授权，知识产权还是人家的，没有变。我说的这个案例是就是商业版的源代码授权，其实现在开源软件开源数据库这些是通过公共授权的方式大家拿到的，也是由原创方授权，国内公司实际上都仅是被授权方。被授权不但不在制高点，无论是商业版的源代码授权还是开源代码的公共授权，很多是有严格的惩罚条款的，尤其有些商业版的源代码授权，里面各种的限制，各种的惩罚条款可能是几十条上百条。也包括国内有些著名大厂拿到的芯片授权，其实这个芯片授权的协议也不好拿出来给大家看，因为里面的有大量的惩罚条款，非常严重的惩罚条款。这些都说明当我们没有掌握知识产权的时候，没有这个制高点确实有很多风险。这些风险涉及到，第一就是法律风险，涉及到你是否能走出国门。在中国国内的发展阶段也可能还不那么严重，但是最近我看到深圳中院和广东知识产权法院对开源软件连续有了多个判例，说明这方面我们已经和国际接轨，对开源软件GPL协议国内几个公司的官司，基本上国内的判例都是根据国际规则判定的。我们走国际规则是不是对？至少现在这个阶段是对的，因为我们现在是学习过程，中国公司如果通过学习掌握，最终可以发展规则，修改规则，但当前我们没有这个实力，自然是要走这个过程，最开始还是要学习熟悉遵守这个规则。

　　刚才提到如果没有掌握知识产权的话，很难掌握它的核心技术，国内很多的公司说我已经安全可控。我们也了解了一下，就拿数据库来讲，数据库本身是计算引擎和存储引擎，国内做的大部分是外部工具，比如分布式调度程序，这其实不是数据库，自动化运维系统，因为分布式造成几十台几百台机器，分布式调度程序也好，自动化运维很多是我们国内公司自己做的，另外比如说图形化界面、监控功能这些都不是数据库，都是数据库配套外围的一些工具。为什么我们大量的工作都在做这些，因为我们没有掌握这个数据库的核心。要求做美国开源代码的对比的时候，其实就是对数据库存储引擎和计算引擎的对比。因为这些超大型软件几百万行，我们做软件的都知道，你自己写几百万行代码其实比你看懂，掌握别人几百万行要容易得多。如果去改动其他人的代码，无论是商业代码还是开源代码，你在改动的时候你可能觉得问题解决了，其实可能造成了更多更大的Bug，更大安全隐患。当你没有掌握软件核心的时候确实有风险，这个风险是不可控的，我们现在发展阶段只能是一点一点解决，重要的是国外开源数据库软件涉及重大国家安全的问题。至少我们知道一些基础软件实际上我们短期之内可能无法掌握它的核心，这就涉及到刚才几位领导说的数据安全。数据安全现在已经是国家的顶级安全，国家高度重视的顶级安全的数据装在国外的开源数据库里面，这个问题是值得探讨的。

　　再涉及到一个问题，我们使用国内的开源软件或者拿到商业版授权的源代码以后做的再开发和分叉的问题，经过这些年的发展其实软件行业已经有了很大的提高，比如你在某个软件的9.2版本上分叉，但现在已经到了14版本，你分叉后是不是很成功，分叉以后这个知识产权是不是就是你的？我觉得这个问题在国外是很清楚的，我们国内可能还有些模糊认识。仅仅在9层楼上加盖了几层，这个大楼，大楼的基础设施和地基不能说是你的！可能可以说9层楼以上是你的，但是如果没有遵守开源协议，没有按照给你的授权法规来做，你实际上是违章建筑，如果是遵守开源协议做的，你是合规的，但你是合规的并不说明这栋大楼就是你的，因为你仅是在9楼以上做的分叉，这栋大楼该是谁的还是谁的。也就是说，即使你在开源软件上有再开发，你也还是被授权方。知识产权还是授权方的。

　　这几个月来整个国际形势变化很大，涉及到知识产权的问题，数据安全和国家安全现在都结合起来了。比如开源软件的发展其实是有利有弊的，我们本身通过学习确实可以提高更快，因为我们在基础软件的开发方面确实没有下太大的功夫。但是不能依赖国外的开源软件，改一个名字就成自己的了。我们有些研讨会上提到这是造假，改几行源代码就号称是自己的了，其实这一两年发展得有更严重的，我们说造假还需要成本，还需要理解一些，改动一些。有些公司是直接指鹿为马，根本都不需要投入造假成本。指鹿为马就是赤裸裸的把国外的开源软件，说成是我自己的，号称安全可控，自主的知识产权。这不光是对我们国家的软件健康发展不利，也影响了真正中国自主的开源软件走向世界。大家要在法律层面遵守规则，来发展自己的开源软件。什么叫是我们自己的？就是知识产权跟核心技术都掌握在我们中国公司自己手里的！很难想像，没有掌控知识产权与核心技术的国外大型开源软件是否真正有公司能做到安全可控？现在我们比四十年前的能力强太多了。四十年前，芯片、数据库、操作系统这些和美国比较本来的差距就不大。现在我们应用软件发展似乎也很好，但是在核心软件上其实是大大落后了，现在国产化又是一个机会，这次机会不能再给耽误了。

　　国外的一些公司和政府，他们在开源方面也在收紧，有这么一个案例，某一个国外数据库公司修改了自己的开源协议，在新的开源协议下你要想商用要遵守新的规则。我们也接触了一些西方公司，那边在逐步收紧，如果我们没有未雨绸缪的话，到时候会应变不及。

　　现在的新名词，国家关键信息基础设施，这个在全世界是一样的，在美国也是一样的，美国联邦政府的一些关键信息基础设施是不能任意采用软件和硬件的，都有严格的规定。所以国内有些规则政策没有分出成层次来，国外开源软件在我们现在发展阶段，很多非重要行业都是可以使用的，但是国家关键基础设施，比如金融、电信和国网这些是要非常严格的，这个软件到底是哪来的，从法律层面知识产权和核心技术是否能掌握，这些要有区别。国家的关键信息基础设施和其他行业要有一个根本性的区别，国外开源软件在电商、互联网、社交、游戏这些领域，至少现阶段大家可以敞开用。但是软件的合规与安全性审查在国家的关键信息基础设施的审查，全世界都一样，不光是中国。有些人说我们不能过分地强调国产化和国家安全，否则违反了WTO原则，这说错了，即使西方国家在国家安全方面，严格审查绝对是压倒性的，是第一位的，WTO是第二位。

　　今天的发言同事还有很多，抱歉，题目太大，要说起来就没完，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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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邓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