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裁员的格力，两年少了6900人

　　撰文/ 《财经天下》周刊作者 刘冬雪 杨阳

　　不裁员上热搜，股权激励被指遭弃购

　　董明珠又上热搜了，这次是因为在诸多企业裁员的背景下，她站出来说格力绝不裁员。

　　5月26日，董明珠在格力官方认证的抖音账号上做了一个承诺，称格力无论遇到了何种困难，绝不裁员，这段言论很快引起大范围讨论，冲上了多个社交平台的热搜。

　　董明珠突然表态承诺，与不久前友商的裁员动作不无关系。5月19日，脉脉上流传起“美的集团要裁员50%”的消息。眼看着传闻愈演愈烈，5月20日，美的集团不得不在2021年度股东大会上做出回应，董事长方洪波称传闻中50%的裁员比例是“无中生有”。

　　50%的比例确实夸张，不过综合多家媒体了解到的情况来看，美的裁员似乎确有其事。具体看来，美的To C业务将保留家电核心业务，母婴、宠物电器等业务优化；To B业务保留“四大四小”，其中四大是指机器人与工业自动化、楼宇科技、新能源汽车零部件、储能，四小指的是万东医疗、安得智利、美云智数、美智光电，其他关停并转。

　　在董明珠看来，如果格力真的非常困难，“就宁可降一点工资也不裁员，要让每一个人都能有一个最简单、最可靠的保障。”

　　同时，格力方面对《财经天下》周刊表示，在当前外界就业形势严峻的环境下，董总做出不裁员的决定是对格力广大员工的承诺。

　　对此，网友的评论两极分化，有人称董明珠“太鸡贼”，裁员需要向员工赔偿“N+1”，降薪是为了让员工主动辞职，这样公司就省了一大笔赔偿费用。也有人叫好，尤其是那些经历过“优化”、“毕业”和“裁员”的人来说，降薪比裁员强，起码还有份工作，有网友称：“太难找工作了，我宁愿减薪留岗。”

　　虽然董明珠声称不裁员，但是她领导的格力，这两年的员工总数却在不断下滑。年报数据显示，从2019年至2021年，格力电器的员工数量分别为8.88万人、8.4万人和8.19万人，短短两年少了6900人。

　　与之相比，虽然美的声称要裁员，但实际上，过去员工数是在增加的。根据2021年美的集团年报显示，当期美的集团在职员工总数为16.58万人，而2020年同期，美的在职员工总数为14.92万人，一年时间员工数增加了一成。

　　为何格力员工总数比美的少，员工数量这两年还下滑了？

　　针对上述变化，格力方面对《财经天下》周刊回应称，一方面来源于制造业人员流动大的特性，且两年的跨度变动属于正常的人员自然流动，员工基数仍然稳定；另一方面公司也在持续提升生产自动化、智能化，推进产业转型升级，目前公司除拥有一万多名研发人员之外，技术工人、技能人才的比例也在持续提升。

　　值得注意的是，对于8万多名格力员工而言，他们对公司未来发展的信心似乎并不足。不同于多数企业员工争先恐后抢股权激励名额，格力的股权激励计划却被曝惨遭员工嫌弃。

　　不久前，格力刚刚公布了第二期员工持股计划草案，没想到的是，员工的积极性并不高。有媒体援引一位格力老员工的话称：虽然办公室里员工都在讨论股权激励的事情，但大家的参与意愿并不强。说起原因，这位老员工强调：“因为大家对公司的业绩没有信心，并且解禁捆绑条件太多，所以大家都在观望。”

　　事实上，去年6月格力推出的首期员工持股计划的进展就并不如意，当时计划资金规模不超过30亿元，然而最终员工实际购买的金额是11.44亿元，相当于员工弃购了近20亿元，有部门认购员工不足一成。而第二期格力已经主动把总规模减少至15.5亿元。

　　分房承诺是画饼？员工要求补公积金

　　“注重员工福利与关怀”，是格力电器和董明珠极力打造的“人设”，公司和其个人也多次因此上热搜。

　　2018年，董明珠就曾公开表示，“只要是格力人，一人一套房”，同时，她还强调，公司是认真的，已经计划筹备300亿建房基金，并向珠海政府申请一万套住房的建筑基地。格力集团争取要给格力八万名员工一人一套面积40平方米到70平方米的住房。另外，除此之外，董明珠还说道：“除了住房，公司还有各种福利政策，还要保障员工的医疗问题、孩子的教育问题。”

　　“当时不光网友，我自己都信了。”一位格力离职员工李阳对《财经天下》周刊说道。现在想来，李阳只道自己当时是年少无知，“轻易相信领导画的饼。”

　　在去年年底从格力离职的苏醒看来，“这就是个笑话。”公司是有分房，但是有条件的。“首先，要夫妻二人都在格力工作，其次是二人名下都没有房子。”苏醒对《财经天下》周刊表示。据苏醒透露，目前格力有八万多名员工，但房子只有五千套，怎么够分，绝大部分员工是没有免费住房的，目前入住的都是刚毕业的博士。

　　事实上，给员工分房这件事推进起来并不容易。业内人士透露，300亿资金不是一笔小数目，去年一年格力都没赚到这么多钱，只有两百多亿，这笔资金会给企业带来很大资金压力和风险，格力的高层是不会轻易同意的。

　　就在两个月前，格力就曾因“房”上了次热搜。起因是一张网传的“珠海市住房公积金管理中心住房公积金诉求答复书”截图，截图显示，格力电器公司未按照某员工上一年平均工资为其足额缴存2012年7月至2021年12月期间的住房公积金。该员工2012年2月入职，今年1月离职，其向珠海市住房公积金管理中心提起申诉，要求格力补缴他这9年的公积金。

　　随后，珠海市住房公积金管理中心做出回应：“文件属实，未给员工足额缴纳公积金在格力并非个例，其他员工类似问题也在同步处理中。”

　　网友分为两派，有人认为，大多数企业都没有缴纳公积金，格力能给员工缴纳公积金就已经很不错了。反对的网友认为，其重点是格力的以上行为，与董明珠给自己营销出人设不符，出现了翻车。而格力员工则要求，等公司把公积金补齐了，他们才会考虑认购公司股票。

　　此外，去年11月18日，格力电器30周年庆典上，不少员工在心愿墙上写签名和愿望，其中“双休”、“加薪”字眼尤为突出。让所有员工意外的是，真的有一个愿望实现了。

　　四天后，格力便发了通知，称“经过公司办公会研究决定，采纳该意见，将单双休工作制调整为双休工作制。”另外，双休制度实行后，取消所有加班，如有加班需求，也要部门申请并向上级报批，后续可安排调休。

　　实际看来，“双休制”确实落到了实处，一位格力员工曾对媒体表示，自己对接的多家负责生产零部件的子公司都收到通知了，而自己马上把周六的闹钟取消了。

　　不过，这对于平日加班多的员工来说，实在不能算是喜事。据其员工介绍，格力电器规定每天5点半之后属于加班时间，公司会付加班费，只是各地标准不同。但实行“双休制”后，加班只能选择调休，不能选加班费，甚至有员工称：“董小姐直接断了我的财路。”

　　领导的一句承诺，轻而易举出口，但对于有所期待的员工来说，那可能就是自己奋斗的信仰。如果期待屡次产生落差，承诺便显得分量不够了。

　　空调主业被反超，面临掉队窘境

　　虽然董明珠频繁上热搜，但纵观格力这些年的业绩，可以看出，其营收如同坐过山车，并不怎么稳定。

　　财报数据显示，2017年至2021年，格力营收从1500亿元增长到2000亿元，随后又回落到1900亿元左右。其中，2019年，其营收从2018年33.33%的高速增长跌落至个位，同比只增长0.24%至2005.08亿元。2020年，受疫情冲击，其营收又下降14.97%至1704.97亿元。

　　2021年，格力扭转疫情期间的下滑态势，实现营收、利润双增长。同期格力营收同比增长11.24%至1896.54亿元；净利润达230.64亿元，同比增长4.01%。但由于线下渠道受疫情冲击，格力的营收仍未恢复到2019年的水准，相比之下，“老对头”美的集团2021年总营收3434亿元创新高，几乎是格力的两倍。

　　此外，近年来虽然格力不断拓展多元化业务，但空调仍是最核心的支柱。2019年至2021年，空调产品对格力总营收贡献度均在七成左右。其中，2021年，格力空调业务收入为1317.13亿元，占营收的70.11%，而同期美的集团空调业务营收占比41.58%，海尔智家空调业务占比仅16.49%。

　　值得注意的是，空调主业作为格力的“摇钱树”，2020年以后却被美的集团反超了。2019年，格力的空调业务收入为1386.65亿元，尚且力压美的集团1196亿元空调营收一头。但美的集团逐渐后来居上，2020年其空调营收为1212.15亿元，同期格力空调营收为1178.82亿元，相差33.33亿元；2021年美的集团的空调营收为1418.79亿元，同期格力空调营收为1317.13亿元，差距扩大至101.66亿元。

　　如今空调行业已经告别高速增长期，市场逐渐趋于饱和。奥维云网数据显示，2020年受疫情冲击，中国空调市场零售量规模为5134万台，同比下降14.8%，零售额规模为1545亿元。而2021年，中国空调零售量4689万台，继续下降8.7%。

　　以空调为主业的格力不可避免地受到影响，加之多元化发展缓慢，格力的股价也受到波及。2020年疫情之后，股市普遍上涨，但是格力股价上涨缓慢，每股从最低42元涨到最高65元，最大涨幅不过50%，而同等级别的美的集团股价从每股最低43元涨到最高106元，最大涨幅接近150%。进入到2022年以来，格力股价仍旧低迷，5月27日，格力总市值只剩1800多亿元，一年多时间从最高点缩水一半，蒸发超1800亿元。

　　尽管格力提出加速产业布局，但其多元化业务并不顺利。2021年，格力在原有的空调、生活电器、智能装备业务之外，新增工业制品、绿色能源业务，横跨手机、新能源汽车、医疗设备、半导体等领域，但新业务表现并不如人意，占总营收的比重仅为个位数。

　　除面临整体行业的困境之外，格力还面临着掉队的尴尬。2021年“白电三巨头”均实现了营收、利润双增长，但格力的成绩显然不如竞争对手美的和海尔。2021年，美的集团营收3433.61亿元，是格力1896.54亿元营收的将近两倍，同时美的集团营收增速为20.18%，而格力的营收增速仅为11.24%。

　　到2022年一季度时，这一差距再度被拉大。同期，格力实现营收352.6亿元，同比增长6.24%；实现归母净利润40.0亿元，同比增长16.28%。而美的集团营收为909.39亿元，是格力的2.6倍，海尔为602.51亿元，是格力的1.7倍。在归母净利润方面，美的集团为71.78亿元，超出格力79%。

　　或许以后家电三巨头要改称家电双雄争霸了。

　　（文中采访对象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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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邓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