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场化改革加快经济增长速度专栏按：今年3到6月期间，中国人民大学全球治理与发展研究院和东北财经大学国民经济工程实验室工作论文中，形成了《从供给侧测算经济增长目标及其对改革的要求》和《从需求侧测算经济增长目标及其对改革的要求》各2万余字的上下两部分研究报告，将分篇陆续摘要发出。今天发出之八。
现实的国民经济流动循环变动中，生产的增长会受到需求可能性边界的约束。一些学者提出，在生产能力方面通过大数据、智能制造等技术和产业创新，提高创新全要素生产率，可实现经济增长速度的加快。学界和政策研究界，包括经济统计预测部门，往往将生产和分配及需求各环节割裂开分析、预测中国经济运行及增长，暗含一个假定就是供给可以自动创造需求。然而，在这种假定下，测算中国二元体制渐进转轨的经济运行和增长有很大的误判。因为收入分配、消费支出和对外开放的体制扭曲及局势变化，强制性地影响了需求给生产增长提供的可能性边界。
一、中国的总需求怎么就不足了
进入21世纪后，前10年中国经济还能保持繁荣和增长上行，后10余年经济增长下行并相对收缩，20余年在经济循环流动方面发生了什么问题？
首先，从分配环节流量看，居民、政府和企业之间对生产和资产溢值的分配流量发生了扭曲。居民可支配收入占GDP比例从2004年以来就处在一个较低的水平，较高的房价收入比又隐性转移了居民可支配收入的一部分；相应地土地和房地产财政使政府收入占GDP比例攀高，之后政府可支配收入占GDP比例保持在一个较高的水平上。
其次，从需求方面流量看，政府对民生支出占GDP比例较低。这使得居民不得不从本来水平就较低的收入中支出教育、医疗、居住和养老费用；而政府可支配收入的一大部分用于城市公共设施和交通等基础设施投资；居民消费需求不足的部分，相应地由出口占GDP的比例上升和高位所替代。
再次，而就GDP生产池流量结构分析，分配-需求方面的流程扭曲。一是政府主导的城市公共设施、城市基础设施和交通基础设施大建设，政府主导和房地产企业蜂拥参与的土地和房地产开发，使得建筑业增加值、房地产服务业增加值和金融服务业增加值流量增大。
二是国内居民消费需求不足由制造业出口需求扩大所替代，消费品制造业生产由对外贸易扩大来平衡。虽然居民消费需求相对回落，但政府基建投资、房地产投资和房屋按揭投资，出口需求强劲，替代国内居民消费需求不足，支撑了供给侧产品和财富较高速度增长的可能性边界。
三是2011年至今，政府基建设施开始由不足转变为逐渐饱和，房地产供给由供给紧张转为逐步过剩，出口贸易从世界市场大幅度接纳转变为受到外部挤压。这三大需求先后叠加收缩，更重要的是国内居民消费需求品严重不足，致使国内制造业生产下行和不振，成为经济增长速度逐步放缓最重要的制约因素。
二、总需求不足造成的经济增长损失几何？
如图1所示，我们从分配→需求→生产顺序观察流量观察并计算造成的经济增长损失。
图1 分配→需求→制造业动态循环螺旋式变动
资料来源：国家统计局，data.stats.gov.cn/easyquery.htm？cn=C01。
首先，从经济流量的分配环节看，主要问题是居民收入占国民总收入比例长期下降。
①居民可支配收入占GDP比例，从1986年时最高的62.45%，降到2011年最低时的40.18%，到2023年时略微上升到43.86%。先是国民收入的企业投资和积累率上升，后是政府分配的比率上升，国民收入流量从居民部门逐步地向企业和政府扩流。
②从20世纪末城镇住宅商品化改革开始，居民购置房屋的价格太高，又隐性转移了居民的部分收入，其中一部分通过房地产企业高利润、政府土地出让金和房地产政府税费，转移流入企业和政府部门。
其次，从国民经济流量到需求环节看，居民收入分配流量的收缩，引致居民消费支出流量的同步收缩；政府和国有企业收入增加扩大了其投资支出流量，但挤出了民营企业投资支出流量；国际贸易保护主义和中美贸易摩擦，又使出口需求占GDP的比例下降。其经济增长可能边界形成的约束后果为：
1.2012~2023年居民消费需求相对收缩，年均对GDP增长造成了1.1个百分点的损失。从居民消费支出占GDP比例流量看，分别从1983年的52.01%，一直下降到2023年的29.61%。如果分三个阶段，1978~1991年、1992~2010年、2011~2023年，居民消费支出占GDP的平均比率分别为46.85%、35.95%和30.24%，呈逐级下降态势。居民消费从改革开放初期占总需求比例较高到逐步下降，2022年为最低，呈逐年收缩的状态。
2．非国有企业投资在2012~2023年的相对收缩，年均对GDP增长造成0.6个百分点的损失。非国有固定资产投资占GDP比例，1981~2001年，从3.51%上升到8.76%，平均为6.43%；2002~2013年，从10.08%上升到29.95%，平均为19.61%；而2014~2023年，虽然平均为25.16%，但从最高的32.49%下降到了17.50%，每年平均下降1.5个百分点。非国有投资需求扩大幅度先升后降，特别是从2015年开始占总需求比率收缩速度较快。
3.2012~2023年出口需求的相对收缩，平均对GDP增长造成0.9个百点的损失。出口需求占GDP比例，从1994~2002年、2003~2014年和2015~2023年三个阶段看，分别为19.62%、27.99%和18.63%，可以看出先升、后高和下降的态势。出口占总需求比率先上升，最高时达35.6%，后下降，特别是2018年以来收缩较快。
再次，从需求影响的生产流量来看，政府公共和基础设施建设饱和、房地产需求收缩和出口及国际直接投资不确定，以往是政府投资和房地产投资挤压了制造业，近些年则是出口收缩又对制造业生产形成外部需求收缩的挤压。于是，制造业生产能力利用率不足，就成为一个严重的问题。如国内消费需求不足和出口需求相对下降，传导到生产环节，使得2011~2023年GDP增长平均损失0.77个百分点，其中以制造业增加值占GDP比重下降计算，GDP增长率平均损失0.45个百分点。居民消费和出口需求同时回落，工业产能平均利用率10余年为75.73%，而制造业增加值占GDP比重从2006年的32.45%下降到2023年的26.97%，收缩5.48个百分点。
(本文作者介绍：东北财经大学国民经济工程实验室主任)
责任编辑：杨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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