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见领袖丨周天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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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8年开始改革开放，与前苏和东欧等国家瞬时转轨不同的是，中国走了一条渐近转轨的体制改革道路，是一个体制二元转型的国家。此讨论成一专栏，今天发出之三。
周天勇
一些专栏读者问我，中国的经济体制改革有什么独特性，怎么描述其特征，已经过了几个阶段，未来还要做什么事和什么时间能够完成？
1．中国与其他转轨国家不同改革的含义和时间特征
20世纪80年代末开始的前苏联国家、东欧各国和其他传统社会主义国家，他们传统的公有制、计划配置资源和收入按劳分配体制，向私有制、市场配置资源和要素收入分配体制改革，是三年左右完成的瞬时转轨过程。
中国与他们不同：一是基本经济制度上公有制为主、其他所有制公平共同发展；二是体制改革是一个特长周期渐近转轨的过程，计划行政与市场机制二元体制并存已经存在了45年。
未来体制改革的任务，一是基本经济制度方面，公有制和其他所有制并存，但关键的是需要解决公有制形式与市场配置资源能不能耦合的卡点问题；二是继续改革，完成目前二元体制并存向一元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并轨。这两个任务的完成，可能还需要10到15年时间。
因此，从事物转型发展变化的过程来看，渐近性改革的中国，分为三个阶段：一是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型的开始，市场经济因素几乎从零向萌发扩大方向变化；二是计划与市场二元并存，其间可能显现为反复和胶着螺旋式转变的过程。这两个阶段已经完成。而未来，则是计划与市场并存的二元体制，向一元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并轨的阶段。
2．传统体制向市场经济的改革和生产力释放阶段
1978年到1999年，是计划向市场发育生长的生产力释放阶段。这一阶段中，
①发育追求经济利益的市场主体。承认个人和企业有自己的物质利益，农村土地实行联产承包制，鼓励发展乡镇企业，城镇提高职工的工资水平，扩大企业的自主权。
②形成基本经济制度。确定以公有制为主多种所有制共同发展的基本经济制度，将个体私营经济视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国内个体私营企业蓬勃发展，乡镇集体企业进行产权改革，国有企业“抓大放小”推进中小国有企业股份、拍卖、重整和破产等改革，而大型国有企业则实行了下岗、分流和再就业，推进国有企业与银行间债务重组等“三年脱困”改革。
③从发育和形成产品市场到确立市场化改革方向。乡镇企业产品，包括国有企业超计划生产产品，可以计划外自主定价销售；联通城乡的城市城镇农贸市场和农村集镇的集市兴旺发展，城镇百货店前竞争性地摊和小商小铺对国有批发及零售形成冲击。1992年明确提出改革的方面是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
3．计划行政与市场机制并存影响的阶段
从2000年至今改革的显著特点是：
①国内经济体制向全球市场经济体系接轨。加入WTO修改了193000多条中央政府、各部门和各地区的法律法规，进行了汇率、进出口贸易、企业会计、税制等改革，以适应外资进入中国和推进出口导向工业化战略，以及中国经济融入全球市场经济体系。
②形成市场准入和监管体系。撤销了如轻工部、纺织部、煤炭部、化工部、机械部等产业部门，企业由工商局注册登记，改革了兴办各类企业需要由各产业部门及其他相关部门前置申批准入并进行管理的体制，大幅度减少和压缩了企业进入市场的各类行政申批事项，确立工商局为市场监管部门。
③形成市场经济的宏观管理部门。形成了先是发展部门管年度计划和五年规划、经贸部门管经济运行、财政和央行实施财政和货币宏观经济政策的宏观调控格局；后来又合并经贸委、体改委，组建发展与改革委员会，与财政和央行协同，形成发展改革目标、任务和监测规划、财政和货币扩张或者收缩经济政策的宏观经济调控体系。
④后期形成胶着。能够给所有群体带来利益的改革逐步减少，而要触及一部分群体利益的如房产税这样的改革则越来越紧迫起来。从产品市场和价格体系看，供电、油气、供暖、住宅和教育等在竞争与垄断、市场供给与公共服务之间还没有完成摆脱其错位与混乱的体制改革。户籍及其与之挂钩的一系列体制没有得到彻底的改革。各级地方政府进入21世纪以来，成立了大量的平台公司，导致了市场体系的扭曲：平台公司是地方政府办企业，造成行政性经济主体与竞争性市场主体的混乱；由于政府平台公司承担了大量公共设施的建设，造成了作为企业是提供公共产品和商业产品的混乱；地方平台企业有地方政府背景，造成了土地资源和资本资源配置的错误和混乱。土地要素没有实现竞争性的市场化配置，大量的土地和房屋不是市场经济体系的中资产。也就是说，计划与市场并存进入了一个双方拉锯、相互割据和反复进退的胶着的阶段。
4．二十大以后10到15年并轨改革的展望
未来将是二元计划与市场并存胶着向一元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并轨的阶段。
①所有制与市场耦合运行。对国民经济体系扭曲部分进行试调，土地等国有和集体公有制不变，最终所有权和使用财产权分离，使用财产权确认权益、放开市场交易、延长使用年期、产权可以继承，使其所有制结构能够与市场经济耦合运行。
②形成一元土地房屋市场体系。消除土地房屋非要素资产与要素资产的二元体制，建立统一平等和竞争性的城乡土地房屋市场。
③推进和完成一些重大的改革。如逐步改革地方土地出让金财政体制，稳妥地推进房产税，形成现代地方财政收入体系。彻底放开户籍管制并对促进人口迁移和劳动力流动进行一系列配套的体制改革。
④建设现代国家管理体系。精简和控制财政供养机构和人员的规模，按照三级税基，推进省直管县和乡财县管改革，精简政权层级。建立科学和硬约束的体制机制，将上层建筑机构和规模严格控制在经济基础能够合理负担的水平上。
(本文作者介绍：东北财经大学国民经济工程实验室主任)
责任编辑：刘天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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