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见领袖 | 莫开伟
22日，工行、农行、中行、建行、交行等五大国有商业银行和招商银行同时下调了各类型和各期限存款产品的利率；五大国有银行3年、5年期定期存款挂牌利率降幅最高，为25BP，部分银行大额存单也出现了调整，最高降幅达到30BP。自6月、9月两轮存款利率下调，此次已是第三轮大范围、大幅度的存款利率下调，让人感触最深的是三年存款利率已回到了1时代。
有朋友想不明白，商业银行为何连年末这几天都等不及了，急于下调存款利率，到底因为什么？从当前现实看，年底大幅度、大范围调降存款利率，商业银行可抓住存款营销的主动权，关键不在乎这几天时间，而是年内将存款利率下调之后，2024年的存款营销工作便有了主动权。同时，大家也知道，当前银行净差持续承压，而继续保持负债端高成本，没有办法将融资成本向下压去点滴，这会导致经营利润下滑，既不利于认真贯彻落实中央经济工作上提出的“灵活适度、精准有效”货币政策，更无法对实体企业继续降息减费让利，实体企业融资成本更无法下降，整个实体经济复苏的步伐有可能放缓，整体经济活力也很难被激发出来。显然，要解决这一切问题，需要降低银行存款利率来对冲当前净息差持续收窄的压力，为降低银行筹资成本创造有利条件。
因而，对银行掀起年内第三轮存款降息潮要持理解和支持态度，且这一周可能还会有更多的大型股份制商业银行持续跟进降低存款利率，降低存款利率会在全国上下形成燎源之势。很有可能，众多的中小银行年后也会大范围加入到降低存款利率的大军之中。因而，降低存款利率也是一种趋势，更是存款利率市场化面临的必然选择。
但是，存款利率下调在社会各界所产生反响会不尽相同，所产生的影响也不尽一致；就是说由于不同社会经济群体所处地位不同，承受存款利率下调的能力各不相同；且到底是享受正向推力还是面临负面的冲击力，也都是不尽相同的。所以，对此次存款利率下调所产生的社会金融影响力，要做客观、全面、准确的预估；唯有如此，才能真正对存款利率下调的作用以及可能产生的不良影响有正确把握，以便对存款利率下调过程中可能存在的问题引起足够重视，让存款利率市场化的调整频次和调整幅度更加科学合理，更加能为全社会各类经济组织和民众所接受，让存款利率真正发挥出金融宏观调控的积极作用。
从当前看，可从四个层面对存款利率下调的影响力进行客观分析：
银行是存款利率下调的最大受益者，对其影响主要体现在三方面：首先是，能够直接降低银行负债端成本，缩小净息差，提高银行盈利能力，进一步增强银行服务实体经济以及抗风险能力。据国家金监局数据，今年前三季度商业银行净息差为1.73%，比上年同期1.94下降了0.21个百分点；如果这种局势不改变，会严重影响商业银行支持实体经济；而此次大幅下调存款利率对商业银行而言是极大利好，有研究机构统计得出此次下调存款利率预计对上市银行2024年息差支撑2.6BP，提升营收1.2个百分点；本次定期存款对银行息差正面贡献在6BP左右，可提振营收3%左右，净利润影响6%；而如果按照定期存款约150万亿元计算，利息下调15BP每年可每年节省银行利息支出2250亿元，与存量按揭利率下调影响规模相当。其次是，能为商业银行降息减费让利腾挪出更大空间，可让商业银行将中央政府支持实体经济的政策落到实处，更助力社会经济复苏。当前实体企业最大的问题不仅仅在于融资难，更在于融资贵，因为企业本身生产经营利润薄，无法承受高昂的融资成本，近几年尽管中央政府以及银行采取了大量优惠政策措施，实施了多次降息减费让利措施，但实体企业仍感融资成本高、经营压力大，而银行净息差收窄的现实又让银行很难再对实体企业进行贷款利率的下调；而此次存款利率下调正可帮银行化解这种矛盾，破除净息差收窄与实体企业需要信贷融资成本再降低的尴尬局面。接下来，LPR有可能会下调，实体企业融资成本将会再次出现大幅降低的局面。再次是，大型国有银行、股份制银行与地方中小银行之间的存款利率上的矛盾可以变小，使银行存款利率市场化更能得到很好地演进。目前，由于大型国有银行、股份制银行与中小银行之间在资金实力、资源来源渠道以及自身经营现状等因素不同，在存款利率执行上存在较大矛盾，每次存款利率下调，中小银行总是慢慢地跟在后头，很不积极；尤其是最近不少中小银行不仅不下调存款利率，为了冲刺年底任务以及“开门红”，还逆势上调存款利率，使存款利率市场化面临较大的阻力。而此次大型银行下调存款利率之后，在很大程度上减轻了中小银行存款压力，估计年后中小银行也有可能调低存款利率。
企业是存款利率下调的直接受益者，对其影响主要体现在两方面：一方面，信贷融资环境变得宽松，信贷融资成本将会出现大幅下跌，这对直接减轻企业经营负担以及经营压力起到有效作用。由于存款利率降低会直接导致银行整体负债端成本下滑，这为银行全面下调贷款利率创造了有利条件，也打下了扎实的基础，预计存款利率降低之后在2024年元月份的新年第一个LPR报价大概率会是下调的，下调幅度应该不会少于20个基点，即报价有可能由2023年12月20日1年期LPR为3.45%、5年期以上LPR为4.2%，分别下调到1年期的3.25%和5年期的4.0%。另一方面，由于贷款利率下调直接给实体企业带来融资成本下降，实体企业盈利能力将会提高，经营活力就会得到较强的释放，实体企业对中国经济未来发展的信心更足。在这样一种环境下，中国实体企业会加大各方面投入，扩大生产经营规模，整个社会经济的活力会得到进一步显现。
居民是存款利率下调的双重影响者，既是受害者又是受益者。因为存款利率下调，导致居民存放在银行的存款财富直接缩水，甚至往后随着存款利率不断调低，财富缩小的幅度也会越来越大。此次存款利率下调，定期存款利率下调幅度较大，仅从居民定期存款150万亿元看，利息下调15BP每年可减少银行利息收入2250亿元，若再加上其他存款，这个数额将更加庞大，这对于缺乏金融投资理财能力的广大居民来说，所承受的财富损失之苦是巨大的。同时，由于存款利率下调会为LPR创造条件，贷款利率下调也是大概率事件，贷款利率下调居民又是受益者，房贷、消费贷、经营贷等贷款利率都会有所下调，这对减轻居民贷款负担和经济压力等都带来好处；尤其是对于投资创业的朋友，银行贷款利率下调，贷款数额大的话，可节省的贷款利息支出将更多，创造盈利的可能性也越大。所以，存款利率下调对居民来说是柄“双刃剑”，既导致存款居民利息收入减少，又给贷款的居民带来利息支出减少的好处。
当然，对于居民带来的另一种影响是宏观的，那就是存款利率下调幅度较大，可能会激发更多民众将存款从银行取出来进行其他金融投资理财活动，而由于大量民众缺乏专业的投资理财能力，投资风险势必增大，而且还可预见一些居民有可能将自己那点养老钱、救命钱等用来参与“一夜暴富”的违法金融投资活动，比如参与非法集资和高利贷活动，也势必给社会违法金融犯罪活动提供了契机，让更多的民众财富被诈骗受到损失。还有从理论上看，居民由于存款利率低，有可能将自己手中的钱拿来消费，对拉动内需起到有效推动作用，但这仅仅只是理论上的判断，在一个社会经济环境没有得到大的有效改变、就业状况和收入状况都没有积极转化的形势下，加上住房、医疗、养老等没有根本性改观，估计居民同样还是对消费保持十分谨慎和保持态度，怕消费、不敢消费应该短期内应是大众消费的主流心态。
银行存款利率下调对整个资本市场以及债券市场而言，影响应该相当有限。理论上看，存款利率下调，居民存款资金有可能流向股市和债市，可目前中国的A股长期低迷局势，估计也没有多少投资者敢贸然进入股市，因为民众怕被当韭菜，亏得只剩“短裤”，所有存款利率下调对股市提振无法起到直接有效的作用。当然，对于债市而言，由于各级政府发行的债券，有政府信用“兜底”，加上债券发行的利率大都比银行同期存款利率高，民众还是比较青睐债券的。显然，存款利率下调对债市是一大利好，接下来，各级政府发行债券的环境将会变得越来越轻松。
(本文作者介绍：知名财经评论人、独立经济学者)
责任编辑：李琳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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