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奇霖（李奇霖为红塔证券研究所所长、首席经济学家） 杨欣
从往年数据来看，春节所在月份的PMI指数通常会回落，但今年1月制造业PMI录得50.1%，比上月上升3.1个百分点，升至临界点以上，非制造业PMI录得54.4%，比上月上升12.8个百分点，数据明显超季节性，本轮疫情初次达峰是制造业和非制造业景气度回暖的主要原因。
从各分项数据看，需求、生产、物流、就业、库存、预期等均环比改善，表示疫情初次达峰后，国内经济开始复苏。具体地，经济修复呈现出了以下几个特征。
1．供需双双回暖，需求改善力度好于生产
需求端，新订单指数为50.9%，高于上月7.0个百分点；在手订单指数为44.5%，高于上月1.4个百分点。生产端，生产指数为49.8%，高于上月5.2个百分点；从业人员指数为47.7%，高于上月2.9个百分点。物流端，供货商配送时间指数为47.6%，高于上月7.5个百分点，供货商配送时间明显缩短。
随着疫情初次达峰，各地的企业生产逐步恢复，物流和供应链逐渐畅通，居民生活逐渐回归正轨，员工短缺情况好转，供需两端均得到改善，经济景气度回升。
不过，受春节假日因素影响，生产改善力度小于市场需求。受春节放假以及此前疫情扩散的双重影响，不少工人提前回乡并延迟返工，所以可以看到从业人员指数依旧处于荣枯线以下。人手不足导致大部分企业只能先接订单，年后再开工，所以预计年后生产指数还有回升的空间。
从行业来看，农副食品加工、医药、通用设备、铁路船舶航空航天设备等9个行业的生产指数和新订单指数均位于扩张区间。其中，出于防疫需求居民购置药材器械需求增加，驱动医药制造业产需明显增长，生产和新订单指数均升至65.0%以上高位景气区间。
2．预期向好，采购增加，价格上涨
生产经营活动预期指数为55.6%，高于上月3.7个百分点，可以说处在近1年的高点，企业家对未来生产经营的信心明显改善。
BCI指数也同样显示出这一特征，1月企业销售前瞻指数和利润前瞻指数分别高于上月9.6和7.0个百分点。
在预期好转后，企业采购原材料以准备生产，采购量指数提高了5.5个百分点，原材料库存指数提高了2.5个百分点。需求的增加带动部分行业商品价格上涨，微观层面上1月沥青期货结算价格均值环比提高了6.2%，螺纹钢环比提高了4.5%，体现在PMI数据上就是主要原材料购进价格指数提高了0.6个百分点。
2022年，我国面临的国内外环境复杂性、不确定性明显增加，给企业经营带来了较大冲击，全国规模以上工业企业利润增速全年下降了4.0%，制造业的生产经营活动预期指数也是在一路下滑。企业家的预期决定了资本、人力等生产要素的投入情况，进而决定了经济发展的潜在水平，所以提振企业家的发展信心十分关键。
去年经济下行期间，主要是靠减税降费等一系列纾困措施帮助企业稳住信心。而今年，在经济复苏的驱动下，企业家对市场的乐观程度增加了，这也就意味着随着经济的持续修复，后续相关行业的投资、生产等会被带动起来，对经济增长的推力也会增强。
3．服务业修复较明显
服务业PMI指数为54.0%，高于上月14.6个百分点，其中，新订单指数为51.6%，环比提高了14.2个百分点，业务活动预期指数为64.3%，环比提高了12.0个百分点。
此前几个月，疫情对服务业尤其是线下的交通运输、旅游、餐饮等服务业造成严重干扰，所以在疫情扰动减弱以及节日效应的影响下，服务业景气度出现了明显反弹，可以看出居民消费意愿明显增强，市场活跃度回升。
从细分行业看，在调查的21个行业中，有15个位于扩张区间，其中铁路运输、航空运输等行业商务活动指数位于60.0%以上高位景气区间；同时前期受疫情影响较大的零售、住宿、餐饮等行业商务活动指数均高于上月24.0个百分点以上，重返扩张区间。
春节期间的各项高频数据也证明了旅游、餐饮等服务业显著回暖。
旅游消费激增，经文旅部测算，春节假期全国国内旅游出游3.08亿人次，同比增长23.1%，恢复至2019年同期的88.6%。观影消费旺盛，春节期间观影人次高峰时点已与疫情前持平。餐饮消费回暖，据商务部商务大数据监测，春节期间，全国重点零售和餐饮企业销售额比去年农历同期增长6.8%。
4．建筑业继续向好
建筑业PMI指数为56.4%，较前值提高2个百分点。其中，新订单指数为57.4%，高于前值8.6个百分点；业务活动预期指数为68.2%，高于前值6.7个百分点。
一方面是随着政策措施落地生效，各地密集开工的重大项目为建筑业带来大量新订单。据新闻披露，部分地区工厂提前开工，一些园区甚至在春节期间都不打烊。另一方面是地产企业为抓紧时间实现保交楼加快施工进度。
但是，出口依旧令人担忧。
制造业新出口订单指数为46.1%，在荣枯线以下，环比也仅提高1.9个百分点。
短期内，随着员工陆续到岗，出口企业接单能力恢复正常。但是长期来看，全球经济的下行会使全球贸易蛋糕缩小，中国作为重要生产国，出口增速的下滑也难以避免。
近期，美国公布了经济数据，四季度实际GDP环比折年率初值录得2.9%，略超预期的2.6%。虽然GDP增速超出市场预期，但增速主要来自于库存增长，私人存货变化对GDP的拉动率达到了1.46%。而私人固定资产投资对GDP的拖累已达到-1.2%，个人消费支出对GDP的拉动率也下降了0.1个百分点。后续来看，在利率上行压制需求，以及高通胀降低购买力的情况下，预计私人投资以及消费将延续下行趋势。外需下行意味着对我国商品的进口需求会大幅减少，同时还要警惕美国经济下行对全球贸易市场带来的外溢影响。
最后进行一个总结。
1．随着疫情的初步达峰，国内产需两端纷纷修复，其中，需求修复程度好于生产，内需好于外需，服务业明显反弹。
2．企业预期向好，价格指数继续回升。“信心比黄金更重要”，企业家信心的回暖后会增加资本、人力等生产要素的投入，进而推动经济发展。
3．需注意经济修复水平较疫情前仍有距离，部分分项指数还在荣枯线以下。微观层面上，旅游人次的修复好于收入（经文旅部测算，春节假期全国国内旅游出游人次同比增长23.1%，恢复至2019年同期的88.6%，实现国内旅游收入同比增长30%，恢复至2019年同期的73.1%）；1月全国30城商品房日均成交面积较去年同期回落40.5%，返乡置业情况较低迷。
此前，疫情反复对居民资产负债表和现金流量表造成了创伤，居民收入预期稳定性的增强和消费倾向的回升都需要一定时间，也就是说离消费的全面回暖还有一段距离。统计局也指出1月份反映市场需求不足的制造业和服务业企业仍然较多，市场需求不足仍是当前企业生产经营面临的首要问题。
在出口对经济的支撑作用减弱甚至可能成为拖累的大趋势下，提振内需刻不容缓。节后第一个国常会也指出要加力扩消费。后续在更多、更大力度促消费政策的带动下，17.8万亿的居民储蓄有望为需求回暖添砖加瓦。
(本文作者介绍：红塔证券研究所所长、首席经济学家)
责任编辑：李琳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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